朱芷蘅眸中寒芒乍现,樱唇轻启,冷冷道:“呵,男人,自是薄情寡义,向来喜新厌旧之辈。你瞧,这女子不也是生得貌若夭桃、清艳绝伦?”
桃红黛眉轻蹙,满是幽怨与决然,咬着下唇道:“将军此等行径,实难容忍。不行,我定要去找他!”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朱芷蘅抬手轻轻拭去腮边清泪,满心苦涩,喃喃自语道:“我早已该将他忘却,忘得一干二净……早就该如此……”语声幽幽,似泣似诉。
此时,王承恩步履匆匆,踏入会同馆。甫一入眼,便瞧见那院中之景。但见刘庆正与一女子相伴,那女子正为刘庆梳理发丝。王承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哼一声,知这女子定是从窑子里抢出的那一个。
刘庆闻得脚步声,抬头见是王承恩,赶忙起身,深深一揖,口中急声道:“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刘某未能远迎,实乃罪该万死。”
王承恩面沉似水,冷冷道:“不必多礼,咱家此番前来,乃是奉陛下旨意。”
刘庆微微一怔,眉头轻蹙,问道:“哦?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王承恩却不答话,只是转头看向花舞。那花舞被王承恩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寒针扎在身上,心中发毛,忙轻声道:“妾身这便先进屋去了,郎君与公公慢聊。”言罢,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进了屋。
王承恩待花舞进屋,方才阴森森地冷笑道:“平虏侯,多日不见,不想你竟沉溺于女色,荒唐至斯!”
刘庆满心不解其意,以为王承恩在打趣自己,咧嘴讪笑,说道:“此乃人之本性嘛,公公切莫见怪。”
王承恩却勃然大怒,厉声低喝道:“人之本性?哼!你便以此为借口,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虽说那女子并非良家女子,你却公然动手抢人,成何体统?”
刘庆顿时睁大了眼睛,战战兢兢道:“公公既然已然知晓此事,那刘某也无话可说,任公公处置。”
王承恩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你前去窑子也便罢了,竟还抢夺他人之人!你知不知罪?”
刘庆讪讪地搓着手,眼神闪烁,说道:“公公,实不相瞒,我与花舞本就相识。只因不忍见她在那鸣玉楼受尽折磨,才将她赎回。”
王承恩双眼圆瞪,怒目而视,质问道:“赎?你花了多少银子?”
刘庆心中隐约猜到些许,赶忙说道:“公公,莫不是那老鸨已将此事告到公公处了?”
王承恩伸出手指,直指刘庆鼻子,厉声道:“你还敢狡辩!今日早朝,那顺天府竟将你昨日的荒唐事上奏于陛下。如今,满朝文武皆知我们的平虏侯,堂堂的刘将军,竟敢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哼!你说陛下该如何治你的罪?”
刘庆听罢,心中一紧,脸上满是紧张之色,急切问道:“公公,那陛下究竟要如何治我的罪?”
王承恩气得瞪圆了双眼,怒视刘庆,骂道:“你还敢问罪?哼!你方才还说赎身,却又为何不给人家银子?”
刘庆挠了挠头,满脸无奈,辩解道:“我原本也想着给银子的,只是……只是其一,我囊中羞涩,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银子;其二,又被那状元郎气得晕了头,失了方寸。”
王承恩气得浑身发抖,怒问道:“你没钱便去抢人,还美其名曰赎身,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刘庆却眨了眨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那卖身契我已烧了。”
王承恩气得手指直抖,伸手指着刘庆,满脸无力,骂道:“好你个刘子承,行事倒是干脆利落。陛下问起,你便这般回应?”
刘庆满不在乎,淡淡说道:“难道不是吗?再说了,他们若少要些银子,说不定我便给了。”
王承恩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刘庆,叹息道:“你……你真不可救药!今日陛下听闻你这档子事后,龙颜大怒,回了乾清宫更是大发雷霆。任谁也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等糊涂事。你也莫要依仗陛下的青睐就目中无人、目无法纪。若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责难于你,你该如何是好?”
刘庆撇了撇嘴,满心的不以为然,心想自己都被疑神疑鬼了,还在乎这些虚名,不过这话他自是不敢说出口,只得淡淡道:“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吧,反正,刘某无所谓了。”
王承恩长叹一声,愁眉不展道:“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那顺天府无权受理你等有爵之臣之案,可……哎……”说罢,不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庆忍不住问道:“那究竟会如何?”
王承恩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无奈,缓缓道:“不可知啊,你这莽撞之人!陛下已然对你有所包容,念着你往昔的情分,本想让你去寻郡主,也好在陛下对你尚存些许歉疚之意。可你呢,竟做出这等糊涂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陛下心中满是对你的圣怒。”
刘庆听罢,只是默默无语,低垂着头,双手负于身后,似在思索,又似在逃避。
王承恩紧盯着他,目光如炬,再次开口道:“你莫要再这般浑浑噩噩,倒不如凑些银子,寻个中人,看看能不能将此事压下。毕竟,此事若不妥善解决,恐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
刘庆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却未曾言语。
王承恩皱起眉头,追问道:“你是不是在为银子的事发愁?”
刘庆神色颇为尴尬,半晌才缓缓说道:“是也不是。公公有所不知,我并非舍不得那银子,只是……只是此事本就荒唐,又岂是银子能解决之事?”
王承恩挑了挑眉,眼中满是疑惑:“那老鸨究竟要多少银子?”
刘庆如实相告:“我没亲自问过,但前些日子,曾有人出三百两黄金,那老鸨都未曾应允,非要五百金不可,可见她是多么的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