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本王令! 他的声音混着浓重的关外口音,破平壤之日,准许士兵劫掠三日!男丁为奴,女子充妓,鸡犬不留! 话音未落,旗下阿济格已纵马而出,手中狼牙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正白旗铁骑如潮水般涌向前方。
汉阳城中仅留下了英俄尔岱主持政务,多尔衮不相信这汉阳城中的人还有胆子来对付清人,且还将李淏也随军带上,包括新为他立的皇妃。
与此同时,平壤城的青铜谯楼内,刘庆正在擦拭火铳。枪管上的刻痕又深了几分,那是他昨夜亲手刻下的 九月初七。金尚宪站在一旁,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昔日熙攘的市集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就连城隍庙的石狮子也被敲碎熔铁,眼底不由得泛起痛楚:侯爷,难道真的没有转圜余地?这平壤城......
平壤城是朝鲜的根。 刘庆忽然开口,火铳在他掌心转出一朵枪花,但根若烂了,就得剜掉。 他转身时,阳光透过箭窗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多尔衮要的是我的人头,更是朝鲜的人心。若让他占了平壤,朝鲜再无复国之望。
金尚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三日前,刘庆下令将百姓全部驱离平壤时的场景 —— 老人们抱着祖宗牌位痛哭,孩童们望着冒烟的家园茫然无措。而此刻,那些被驱离的百姓正躲在远处的山林里,看着他们世代居住的城池,即将变成一座火药库。
火药都埋好了? 刘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埋好了。 朴大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五万斤火药,沿着城墙根埋了三尺深。只等侯爷一声令下...... 他没有说完,却看见刘庆眼中跳动的火光,那是比火药更炽热的东西。
明军将领们交头接耳,有人小声嘀咕:这是要与平壤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便被刘庆冰冷的目光刺得闭了嘴。
同归于尽? 刘庆忽然冷笑,本侯要的是多尔衮的命,可不是自己的。
金尚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侯爷是说......
没错。 刘庆合上舆图,多尔衮以为我们会困守孤城,却想不到,我们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但在此之前,平壤必须变成炼狱。
十月十七,多尔衮的先头部队已至平壤城下。刘庆站在城头,望着清军阵中飘扬的
字大旗,忽然露出狰狞的笑意。阿济格的骂声随风飘来:刘庆!你这缩头乌龟,有本事下来决一死战!
好啊,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死战。 刘庆轻声说,右手缓缓按上藏在城砖后的火绳。
金尚宪闭上了眼。他听见清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忽然想起儿时在平壤街头见过的 爆竹戏—— 那些用火药制成的烟花,绽放时照亮半边天,却也转瞬成灰。
轰 ——!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大地剧烈震颤。刘庆看见阿济格的战马受惊跃起,将他掀翻在地。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城墙根下腾起冲天火光,浓烟中夹杂着碎石与断肢。清军阵脚大乱,骑兵们的嘶喊与战马的悲鸣交织成一片。
放箭! 刘庆嘶吼着,万弩齐发的轰鸣盖过了爆炸声。三棱箭簇如暴雨般砸向清军,在火光中划出无数道死亡的弧线。他看见多尔衮的帅旗在浓烟中摇晃,听见金尚宪在身后低语:这是朝鲜的哭声。
刘庆擦去脸上的烟尘,这是黎明前的阵痛。撤。 他转身,三万大军正悄然从北门撤离。
多尔衮勒住乌云踏雪的缰绳,马蹄碾碎一块烧得通红的城砖,火星溅在他玄色蟒袍上,烫出几个焦洞。阿济格灰头土脸地从烟尘中冲出,盔甲歪斜,狼牙棒上还挂着半片血肉模糊的旗帜。
记住刘庆了? 多尔衮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看见兄弟狼狈模样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此獠使诈! 阿济格猛地扯下头盔,甩落满头血污,若不是那些该死的火药......
多尔衮挑眉,望着平壤城头摇摇欲坠的
字旗,忽然轻笑出声,他抬手挥向身后亲卫,入城!给本王搜遍每一寸土地!
戌时三刻,粮仓前的青铜兽首香炉还在冒着残烟。多尔衮踩着满地焦粮,望着堆积如山的粮袋,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这些糙米麻袋上还沾着新鲜的艾草 —— 那是朝鲜人用来驱虫的土法子,此刻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霉味。
王爷! 索尼突然惊呼,粮袋下有异动!
多尔衮瞳孔骤缩,本能地向后跃去。却见无数引线从粮堆中钻出,宛如毒蛇吐信。他腰间的御用佩刀刚拔出三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已撕裂夜空!
第一波爆炸来自地底。预埋的火药顺着地道蔓延,像一条喷火的巨蟒,将平壤城的地基撕成碎片。多尔衮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断墙上,听见自己的左臂发出
脆响。他挣扎着抬头,看见粮仓方向腾起的蘑菇云,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盛京看过的火山喷发 —— 炽热的气浪中,粮袋如纸片般飞舞,糙米混着火星砸在他脸上,烫得他几乎失明。
粮草! 他嘶吼着,却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阿济格不知何时扑在他身上,后背的盔甲已被烧得变形,王爷快走!这是陷阱!
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这次是城墙下的火药库,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整个平壤城颤抖,砖石如雨点般落下。多尔衮被亲卫拖进废墟时,看见护城河的水被气浪掀起三丈高,月光下宛如一条垂死的银龙。
当他终于在断壁残垣中坐起时,眼前已是一片炼狱。曾经的平壤城化作废墟,燃烧的粮车将街道烤成焦土,清军士兵的残肢挂在断墙上,宛如被捏碎的蝼蚁。阿济格抱着断臂跪在一旁,血珠滴在多尔衮的蟒纹靴上,开出妖异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