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布木布泰望着窗外的残月,忽然按住后腰踉跄半步。苏茉儿慌忙扶住,却听见太后在她耳边低语:若多尔衮连刘庆都对付不了,又如何能守护这万里江山?
殿外,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布木布泰望着自己投在窗纸上的影子,那隆起的腹部让她想起草原上即将临盆的母狼 —— 即便身处绝境,也要咬断所有威胁幼崽的喉管。她摸出袖中多尔衮送的东珠手串,一颗颗紧攥在掌心,直到珍珠刺破皮肤,渗出殷红的血珠。
苏茉儿, 她忽然轻笑,去把济尔哈朗的密信烧了。就说...... 她盯着血泊中的东珠,就说本宫相信睿亲王,定能平定朝鲜之乱。
苏茉儿捧着密信退下,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宛如一条蜿蜒的蛇,游向黑暗深处。
布木布泰转身望向供奉的皇太极画像,忽然想起新婚之夜,他揭下她盖头时说的 朕会护你一生。如今画像上的男人依旧目光如炬,可她知道,真正能护她和孩子的,唯有手中的权力,和那个在战场上浴血的多尔衮。
腹中胎儿又动了动,这次带着些许温柔。她低头看着隆起的腹部,忽然轻笑出声 —— 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就是这大清的未来。
来人, 她轻抚画像上皇太极的脸,把多尔衮送的西域香料点上。等他班师回朝,本宫要让他闻着这香味,跪在龙椅前,向列祖列宗发誓...... 她的声音渐低,却在寂静的殿内掀起惊涛骇浪,发誓永远忠于大清,忠于...... 本宫和孩子。
窗外,乌云遮住明月。布木布泰摸着腹部,忽然期待起即将到来的分娩之痛 —— 那是她作为母亲的劫,亦是她作为太后的机。
凤仪阁的琉璃瓦上那流过的雨水,宛如一块巨大的冷玉。布木布泰扶着窗坐在窗前,看苏茉儿将最后一炉香灰清扫干净。檀香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她忽然按住剧烈绞痛的腹部,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桌沿 —— 这次的胎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太后! 苏茉儿慌忙扶住她下滑的身子,目光落在她腿间渗出的血渍上,稳婆!快传稳婆!
布木布泰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先烧了那卷密报...... 刘庆的......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黑,隐约听见窗外传来乌鸦的嘶鸣。
刘庆...... 她当时轻声呢喃,换来他警惕的眼神。可当他看到她颈间的东珠时,目光忽然柔和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这珠子...... 很像我娘的陪嫁。
此刻,剧痛中她忽然笑了。原来命运早有安排 —— 她的孩子,竟流着大明侯爷与后金太后的血。这个认知让她既恐惧又兴奋,指甲几乎要抠进苏茉儿的皮肉。
太后!您撑住! 稳婆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天呐,这头发!
布木布泰猛地睁眼,看见稳婆惊恐的脸。她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只见婴儿的发间竟缠着一缕红色丝线。
把孩子给我。 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锣,稳婆颤抖着将婴儿递上,布木布泰望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笑了。
苏茉儿, 她轻抚婴儿耳后那颗朱砂痣,与自己下颌的痣竟一模一样,去把多尔衮叫来。就说...... 她忽然轻笑,血珠溅在婴儿襁褓上,开出妖异的花,就说本宫生了,是个皇子。
殿外,多尔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布木布泰望着铜镜中自己惨白的脸,将婴儿往怀里紧了紧。她知道,这个孩子的诞生,将彻底改变大清的命运 —— 他既是刘庆的骨血,也是她布木布泰的棋子。
王爷到 ——
多尔衮掀起棉帘的瞬间,目光被床上的血迹刺痛。他望着布木布泰怀中的婴儿,喉间突然发紧:孩子......
是皇子。 布木布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胜利的笑意,你看,他长得多像你。 她故意将婴儿的脸转向他,露出耳后的朱砂痣。
多尔衮浑身剧震,险些跌坐在地。
恭喜王爷。 布木布泰轻声道,指尖划过婴儿的唇瓣,从此之后,你我母子,可全靠王爷护持了。
多尔衮望着她眼中的寒光,忽然明白了一切。他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苦涩与决绝:臣弟定当竭尽全力,护太后与皇子周全。
窗外,雨水落在皇太极的画像上。布木布泰望着多尔衮低垂的头颅,忽然轻笑出声。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刘庆的孩子将以爱新觉罗的身份活下去,而她,将用这具小小的身躯,牢牢拴住多尔衮的野心,让他为了孩子,也为了他们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去,永远成为她手中的利剑。
苏茉儿, 她轻声吩咐,把那缕红发烧掉。今后,皇子的身世,只有你知、我知。她又轻声道“王爷知。。。。。。”
苏茉儿低头退下,袖中的红发在火光中蜷曲成灰。她的孩子注定要在权谋中挣扎,而她,早已没有回头路。
雨越下越大,凤仪阁的烛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布木布泰抱紧孩子,听着多尔衮在一旁发誓效忠,忽然觉得讽刺 —— 她终究还是活成了哲哲大福晋那样的女人,用血脉做筹码,在权力的战场上,永不言败。
刘庆勒住缰绳,望着眼前湍急的清川江,马蹄溅起的水花在暮色中碎成银鳞。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转头望去,五千兵卒中已有三成染上风寒,甲胄下露出的布条渗着脓血 —— 那是长白山密道中滚落的山石擦伤。
大人,前队已控制渡口! 杨清的声音带着嘶哑,他的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却仍紧握着强弩,只是船只不够,怕是要分批渡江。
与此同时,盛京凤仪阁内,布木布泰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指尖轻轻抚过他耳后的朱砂痣。
太后, 苏茉儿捧着密报跪地,刘庆已过清川江,正向汉阳急进。多尔衮王爷率三万铁骑东进,不日将与他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