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震,虚晃一招逼退敌人,闪身夺过一柄滴血的钢刀,猛地劈开一条血路。
他发了疯似的狂奔,铠甲上的铁叶叮当作响,沿途撞倒无数叛兵。“姜镶投降了,东门开了!”
嘶哑的呐喊撕裂夜空,在城头久久回荡。当他浑身浴血冲到南门时,脚步踉跄得几乎站立不稳,却仍拼尽全力嘶吼:“东门开了!”
陈永福正在城头指挥修补城墙,远远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呼喊,手中令旗 “啪” 地坠地。他望着满身血污、几近癫狂的王霄,他虽提防姜镶心怀不轨,却万没想到这贼子竟真的叛国投敌!
“来人,随我杀过去!” 陈永福拔出腰间佩剑,寒光映照着他通红的双眼。数千平逆军将士应声而动,如黑色洪流般朝着东门奔涌而去。然而,姜镶早有防备,率领叛兵在要道设下重重防线。双方甫一交锋,便杀得昏天黑地。
陈永福挥剑连斩数人,却被叛兵的长枪逼得连连后退。他眼睁睁看着东门外的流贼如潮水般涌入,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是王霄部下的惨叫,是太原城即将覆灭的哀鸣。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砖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他彻底红了眼,仰头怒吼:“杀!一个不留!” 刀光剑影中,太原城的夜空被血色浸染,一场决定生死的恶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流贼如决堤的洪水涌入东门,铁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与哀嚎声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陈永福的平逆军与姜镶的叛兵在街巷口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中,“顺” 字大旗与残破的 “明” 字旗绞缠在一起,被鲜血浸透的绸缎在风中无力地翻卷。
王霄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握紧染血的钢刀,朝着最近的流贼劈去。刀刃入肉的闷响中,他瞥见街角蜷缩着几个百姓,怀中孩童正捂着耳朵瑟瑟发抖。“快躲起来!”
他嘶吼着将扑向百姓的流贼斩倒,却没注意到身后寒光一闪 —— 姜镶的亲兵挥着长枪刺来,枪尖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在皮甲上撕开一道口子。
“狗贼!” 王霄旋身反砍,刀锋重重劈在亲兵头盔上,迸出一串火星。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喊刺破硝烟:“将军救命!”
他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老妪被流贼按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沾满血泥。王霄双眼通红,如猛虎般扑过去,钢刀连劈带砍,将几个流贼尽数斩杀。可当他转身时,却发现更多的敌人如潮水般涌来。
陈永福在混战中奋力厮杀,剑刃上的缺口越来越多。他望见不远处姜镶骑在马上,正指挥叛兵封堵要道,怒喝一声:“姜镶老贼,纳命来!” 说罢,他挥剑砍翻挡路的士卒,朝着姜镶冲去。然而,流贼的箭矢突然如雨般袭来,陈永福的亲兵们纷纷举盾护主,惨叫声中,数人被射成刺猬。
布政使赵建举带着家丁们在街巷中奔逃,身后紧追不舍的流贼如影随形。“老爷,往这边!”
管家拽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却发现前路已被流贼堵住。赵建举望着身边颤抖的妻妾子女,心如刀绞。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天空:“赵氏一门,今日以死报国!” 言罢,他挥剑砍向最近的流贼,家丁们也挥舞着棍棒冲了上去。
按察使毛文炳浑身浴血,手中断剑早已卷刃。他靠在斑驳的城墙上,看着身边的衙役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大明律法,不容践踏!” 他怒吼着,用断剑抵住一名流贼的咽喉。就在这时,又有数名流贼围了上来……
街道上,百姓们的哭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混乱。房屋燃起熊熊大火,浓烟遮蔽了月光,将太原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陈永福看着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但他仍挥舞着剑,大喊道:“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跟我冲!”
流贼如嗜血的恶狼涌入城门,转瞬便化作无数腥风席卷全城。东市的绸缎庄率先燃起大火,绛红的锦缎裹着浓烟直冲天际,将夜空染成诡异的赤紫色。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百姓们抱着细软夺路而逃,却被流贼的长枪挑飞,孩童的哭声混着兵刃破空声,在街巷间撞出令人战栗的回响。
南门城楼上,陈永福正与亲兵拼杀,忽听得东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巨响。转头望去,只见北门的 “明” 字大旗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猎猎作响的 “顺” 字旗。“不好!” 他话音未落,西门方向也腾起冲天火光,守将李平安浑身浴血冲来:“大人!山西军反了!他们开了城门!”
此刻的太原城,宛如被捅破的马蜂窝。平日里看似温顺的山西守军突然亮出白刃,朝着毫无防备的平逆军士卒砍去。西城门下,千总张雄正指挥火铳手列队,却被身后同僚一剑刺穿后背。他瞪大双眼,血沫顺着嘴角溢出,仍死死攥着火铳扣动扳机,将前方的流贼轰出个血窟窿,而后重重栽倒在结冰的护城河上。
“结阵!结阵!” 把总李虎嘶吼着聚拢残部,却见东侧街巷涌出大批流贼。他将最后一枚火药包塞进火铳,点燃引线后奋力掷出。“轰!” 爆炸掀起的气浪掀翻数人,李虎趁机挥舞大刀冲入敌群,刀刃卷了口,手臂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咬着牙嘶吼:“平逆军!死战不退!”
布政使赵建举的府邸楼阁上,血腥味与硝烟混作一团。这位主管民政财政的官员,看着妻妾子女被逼至回廊尽头,手中算盘珠早已被血染红。
“逆贼姜镶!” 他突然大笑,将算盘狠狠摔向破门而入的叛兵,“九泉下必磔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