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封血诏:平虏侯,这是朕最后的旨意... 朕将皇子慈延托付于你... 带他走... 越远越好...
刘庆接过血诏,上面用朱砂写着: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他抬头看向崇祯,只见皇帝眼中充满了决绝:朕身为天子,当与社稷共存亡... 你走吧... 替朕... 看顾好百姓...他招了招手,王承恩拖着一只箱子过来。
他道“平虏侯,朕将玉玺交于你了,待新君。。。。。。”
说完,崇祯从王承恩手中接过白绫,系在老槐树上。刘庆想要阻止,却被崇祯的眼神制止:平虏侯,记住你的使命... 快走!
暮色如墨,将煤山染成阴森的剪影。刘庆跪在满地霜华之上,望着歪脖子老槐树上飘荡的白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到冰冷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再起身时,额角已渗出丝丝血迹。
一旁的王承恩早已哭成了泪人,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泪水混着鼻涕,将胸前的衣襟浸湿大片。他踉跄着扑向老槐树,声音嘶哑如破锣:“侯爷,咱家就不走了,陛下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需要奴才照顾!”
说罢,他猛地将头撞向树干,“咚” 的一声闷响,额头瞬间鲜血淋漓。他却似不知疼痛,又要再次撞去,刘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然而王承恩求死之心已决,趁着刘庆松手喘气的瞬间,他迅速解下腰间的衣带,踮脚挂在旁边的海棠树上。他转头看向刘庆,眼神中满是决绝与释然:“侯爷,替咱家照顾好陛下的血脉……”
话音未落,便将脖子套进了绳套,双脚一蹬,身体在空中剧烈晃动。海棠树的枝条被压得 “吱呀” 作响,几片娇艳的花瓣飘落,落在他渐渐失去生机的脸上。
刘庆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心底发凉。他望着王承恩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喉间哽咽,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此时局势危急,由不得他再多做停留,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悲戚,转身匆忙下山。
山脚下,德妃形容枯槁,素白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怀中的慈延尚在襁褓,懵懂地睁着大眼睛。她跪在地上,泪水打湿了衣襟,朝着煤山方向痛哭:“陛下……” 声音凄厉,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刘庆快步上前,蹲下身轻声道:“娘娘,我们走吧。”
德妃抬起头,眼神空洞无神,她将孩子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哭腔:“侯爷,我亦不走了,我去下面陪陛下,还请侯爷能帮我照顾好孩子,不求他闻达于世,只求他平安。”
刘庆眼眶泛红,看着德妃决绝的神情,心中满是不忍:“娘娘,孩子还小,他已经失去了父亲,若无母亲,那他这一世要多痛苦。”
德妃却似早已下定决心,转而紧紧握住刘庆的手:“侯爷,我恳请你,你将他当成自己孩子,好吗?我,我心已死,只想追随陛下而去。”
刘庆心如刀绞,他深深看了一眼德妃,突然伸出手掌,一记掌刀劈在她后颈。德妃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应,便软软地倒在他怀中。刘庆迅速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转头对身后的士兵喝道:“带她走!”
他抱着孩子,一步一回头。夜色中,煤山上的老槐树在寒风中摇曳,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位末代皇帝送行。
月光洒在老槐树上,为它披上一层惨白的纱衣,那飘荡的白绫,似是皇帝未说完的遗言,在夜风中诉说着王朝的兴衰与无奈。
刘庆飞身上马,玄铁战靴重重磕在马镫上,惊得胯下乌骓一声长嘶。远处火把如流萤般汇聚,丁三带着残部疾驰而来,甲胄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庆哥儿,我们怎么出去?
刘庆回望身后蜿蜒如龙的车队,数十辆大车压得青石板路吱呀作响,车上麻袋里的粟米在夜风里散发着陈腐气息。他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将粮食全部就地丢弃,只带上我们随军即可。
这么多啊! 丁三望着堆积如山的粮车,喉结滚动着咽下不舍。这些粮食都是从贪官府中抄出,足够数万人吃上数月。
刘庆的断喝惊飞檐下寒鸦,马鞭狠狠抽在车辕上。麻袋被粗暴扯开,金黄的粟米倾泻而下,在地上铺成蜿蜒的溪流。饥民们从暗处蜂拥而出,在粮堆里翻滚争抢,哭喊声与咒骂声刺破夜空。
减重后的车队仍有三十余辆大车,载着抄没的金银财货与军械。刘庆望着车上闪烁的珠光宝气,喟然长叹:若这些早些在崇祯手中,哪会如此。 他转头对丁三,目光扫过车队中那辆挂着素帘的马车 —— 德妃与皇子正蜷缩其中:将娘娘还有皇子安置在一辆车上,尔等护得他们母子安全。
全军向西门进发! 随着令旗挥动,马蹄声如骤雨般响起。
西门方向火光冲天,城门洞开处,大顺军如潮水般涌入,黑色的
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刘庆将火铳抵住肩窝,燧石击发的瞬间,铅弹撕裂夜色,前排的流贼应声倒地。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胡须上结满白霜。
火铳连续轰鸣,炸得城门砖石纷飞。守在门口的流贼被硝烟迷了眼,慌乱间自相践踏。刘庆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着跃过尸体,身后三千将士如黑色洪流,裹挟着车队冲出城门。
我去接个人,你们先行。 刘庆勒住马缰。
丁三望着主将眼底跳动的火焰,瞬间明白了什么:庆哥儿,我跟你去吧。
你率军先行。 刘庆的声音不容置疑,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即将远去的战旗。
他最后看了眼载着皇子的马车,猛地调转马头,向西山而去。
朔风卷着枯叶扑打在安慧庵斑驳的山墙上,铜铃在檐角叮当作响,似是不祥的预兆。妙善蜷缩在蒲团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琉璃灯昏黄的光晕映得她脸色发白:师傅,你说流贼会不会来我们这里,听说流贼都是青面獠牙,状若阿修罗,我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