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连忙向门外微微弯腰,伸出手做了个 “请” 的姿势:“娘娘,这边请。”
德妃款款起身,莲步轻移,一身华服裙摆扫过门槛时,还不忘理了理鬓边的珠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待两人相伴而出,留在饭厅的秀姑、孙苗、桃红与苏茉儿四人,顿时面面相觑。
秀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低声道:“这娘娘…… 怎么和咱们心里想的太妃模样,半点都对不上?”
孙苗也撇撇嘴:“模样倒是端庄秀丽,可这性子也太跳脱了,哪有半分皇家眷眷的规矩?”
桃红和苏茉儿虽没说话,却也跟着点头 —— 形象是极好的,可这作派,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另一边,刘庆陪着德妃走在回廊上,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娘娘,您今日到底是要作什么妖?”
德妃嘴唇微启,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只有两人能听清:“你说呢?呵呵…… 我说了,今日要好好参观一下你的侯府。呵,没成想,你居然还敢瞒着我纳妾。”
刘庆咽了口唾沫:“这……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德妃猛地转过头,杏眼圆瞪,怒视着他:“怎么没关系?我先前让你娶芷蘅郡主,你推三阻四,说什么要顾及家中妻室,我还真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娘子不愿再纳妾。今日一看,却是府中莺莺燕燕围着,呵,想来你是乐不思蜀了吧?难怪不愿娶郡主,怕是怕她进门后,把你的这些莺莺燕燕全轰出去!”
刘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强压着怒火:“您是为了郡主而来?呵,再说我府中这些人,除了苏茉儿,都是跟着我多年的故人,您会不知道?”
德妃却侧过身,冷哼一声:“苏茉儿?这名字一听就俗不可奈,哪比得上芷蘅郡主的才情样貌?”
刘庆连忙低声喝道:“娘娘,慎言!苏茉儿如今是我的人,您怎能这般说她?”
德妃白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我慎言个屁!你敢做,还不许我说了不成?除非…… 你当了皇帝,届时三宫六院,谁还敢管你?”
刘庆一听 “皇帝” 二字,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闭上嘴,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回廊拐角处并无他人,才压低声音急道:“你这破嘴!能不能别再说这个?要是被人听了去,咱得掉脑袋!”
德妃见他这般紧张,反倒得意地笑了,眉眼弯弯:“怎么?怕了?我看你就是没胆量。你若真当了皇帝,三宫六院任你选,想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你就真的不动心?”
刘庆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坚定:“不动心。那龙椅看着风光,底下却是万丈深渊,我刘庆这辈子,只求护住大明河山,护住身边人,从没想过要坐那个位置。”
德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鄙夷,几分嘲讽:“呵,说得倒是好听。可世事难料,说不定哪天局势推着你,黄袍加身,到时候不做也得做了。”
刘庆眉头紧紧蹙起,眼神沉了几分,盯着她道:“你今天来侯府,就是为了说这些诛心之言?”
德妃却偏过头,语气轻飘飘的:“我何时说过是专程来对你说这个?不过是随口提提未来的可能罢了,莫非你听不懂?”
刘庆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你怎么就老是怂恿我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哪有皇太妃天天劝臣子谋朝篡位的道理?”
德妃收回目光,淡淡道:“说实话总是让人觉得别扭,可我倒觉得这是个两全之法,省得你日后打我儿的主意,亦能顺利应娶郡主。”
刘庆连忙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别再说这个了!你这简直是让我在刀尖上跳舞,与其这般提心吊胆,还不如你让人一刀噶了我来得痛快。”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为拥护皇室的臣子,若真做出背弃之举,定会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他这辈子所求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中乐得一份安逸罢了。至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谁爱做谁做,只要不扰了他的清静就行。起初到这乱世,是为了活下去;如今站稳了脚跟,便只想守着家人,过几天安稳日子。
德妃瞟了他一眼,话锋突然一转:“我看你那个叫苏茉儿的妾室,言语间带着几分异域风情,不像是汉人吧?”
刘庆坦然点头:“对,她不是汉人。”
德妃顿时瞪圆了眼睛,斥道:“你好大胆子!平日里自诩忠君爱国,如今竟敢娶敌国女子为妾,就不怕被言官参奏吗?”
刘庆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为所动:“你就别动不动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不吃这一套。”
德妃见状,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怨:“是啊,如今有了新欢,就连行宫都不曾踏进一步了。要不是我亲自来侯府找你,恐怕早就把我们娘三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刘庆此时已走到前厅门口,侧身提醒道:“娘娘,注意脚下门槛。”
可德妃正沉浸在埋汰刘庆的情绪里,压根没听进去。刚抬脚跨过门槛,裙角就被门槛勾住,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口中惊呼一声:“啊!”
刘庆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才没让她与冰冷的青石板亲密接触。德妃被他搂着腰,脸颊瞬间红透,挣扎着想要起身:“你手松开!”
刘庆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德妃慌乱地整理着裙裾,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小声问道:“我头饰乱了没?”
刘庆随意瞟了一眼,道:“没有,甚好。”
德妃瞪了他一眼,嗔道:“一点也没规矩,哪有这般打量娘娘的?”
刘庆顿时叫屈:“那我就应该眼睁睁看着你跌倒?我好心扶你,反倒成了没规矩了?”
德妃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咬牙道:“你敢!你要是真敢让我跌倒,我定宰了你这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