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摆摆手道“这些就不说了,我们今日在此,也是想让相公明白,你如今的所为是关系着大家的,若是行差错路,那我们侯府上下,还能抬得起头来吗?至于娘娘那里。”
她顿了顿“相公自然不可能不理会,只是妾身们也希望侯爷举止有度,万不可。。。。。。哎。”
刘庆握住秀姑的手:“娘子放心,我记下了。今夜是我不好,让你们担惊受怕,还请娘子们原谅。”
大厅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桃红走上前,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罢了罢了,只要侯爷平安就好。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们,省得我们胡思乱想。”
随着刘庆与王汉等一众衙门对 “立君” 之事采取冷处理,开封城的喧嚣渐渐平息。
往日里行宫外跪满请愿之人的热闹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得近乎死寂的氛围。街头巷尾关于此事的议论声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零星的传闻在百姓口中若有若无地流传。
德妃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她时常站在宫墙内,望着宫门,后怕不已。若那些人真的冲进宫里,以她一己之力,又该如何招架?
刘庆谨记与德妃的约定,按时入宫。说是守约,实则是心有余悸。他太清楚那位太妃的性子了,若不守信,指不定她又会风风火火地跑到侯府,到时候又要面对妻妾们如临大敌般的 “审问”。
想起那晚大厅里妻妾们凝重的神色,以及秀姑那语重心长的劝说,刘庆至今仍心有余悸。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刘庆试图疏远德妃。他试图减少入宫的次数,却被德妃严厉的拒绝了,甚至要他每日来觐见,而两人商量的结果也最终还是三日一觐见。
而刘庆见面时也刻意保持着君臣间应有的距离,说话更是字斟句酌,不敢有丝毫逾越。然而,德妃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每次见面,她的举止越发亲昵,言语间的暧昧也愈发露骨,更是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刘庆于花厅中,将近期所为也简单说上几句,而心不在焉的德妃却突然凑近:“小庆子,你可是想躲着本宫?”
不等刘庆回答,她又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难不成是怕府里的娘子们吃醋?”
刘庆吓得急忙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石桌,引得一旁的宫女,内侍们纷纷侧目。
面对德妃这般毫无顾忌的亲近,刘庆只觉惶恐不安。两人之间的关系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轩然大波。可无论他如何回避,德妃总能找到理由与他亲近,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亲近。
刘庆不禁暗自苦恼,这样下去,何时才是尽头?而这份惶恐,也如同阴霾一般,渐渐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侯府之中,刘庆手中握着的羊皮地图。掐指算来,平逆军的旗号应已插在山海关的烽火台旁,那黑底银龙旗猎猎作响的模样,本该是振奋人心的壮景,此刻却让他眉头紧蹙。
望着远处暮色四合,心中泛起阵阵不安, 虽说平逆军的火器皆是克敌利器,可这白山黑水间的战事,又岂是兵器优劣能全然左右的?昔年萨尔浒的惨败,不正是前车之鉴?
正思忖间,快马踏碎满地薄冰,八百里加急军报自朝鲜飞驰而至。展开染着血渍的密函,苏茉儿以朱砂标注的 “吴三桂亲临汉阳” 七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心头。
那老贼竟亲自坐镇汉江之畔,其手下于关宁军的营帐间穿梭往来,用半生积攒的威望与金银,编织起一张分化瓦解的大网。
汉阳城下,战鼓本应如雷霆万钧,此刻却透着几分迟滞。吴三桂他掷出的不仅是金票地契,更是对前程的许诺。
那些如今吴三凤的部将的心思有变了。当攻城的号角再次响起时,云梯歪斜,火炮失准,吴三凤立于中军帐前,看着沙盘上凌乱的旗纛,方知自己精心谋划的围城之策,早已成了镜花水月。
更要命的是,有守备将军率千余精锐倒戈,趁着夜色突袭粮草辎重营。火光照亮汉江时,吴三凤望着冲天烈焰,耳畔似又响起刘庆那日的斥责:“纵虎归山,必成大患!”
冷汗浸透了三重锁子甲,他死死攥住腰间佩剑,若此刻降了吴三桂,吴家百年将门的荣耀便要折在自己手里,往后见了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又有何颜面?最主要的是吴家此后将是吴三桂一脉的了。
转机出现在破晓时分。当吴三桂的军队准备撤回仁川港时,朝鲜义军如暗夜中的狼群杀出。他们举着简陋的竹矛,喊着 “驱逐鞑虏” 的口号,在汉城街头与清军展开巷战。
燃烧的火把将青石路染成赤色,义军首领挥舞着锈迹斑斑的战刀,劈开了清军的防线。
吴三凤望着远处重新集结的关宁军军旗,忽然想起俗话常说的 “天道昭昭”,握紧了手中的令箭,这一战,他输不得,也绝不能输。
幸得关宁军如今气象一新,自丁三执掌副总兵,诸事,便如春风化雨般重塑军心。
每日寅时未到,校场之上便可见他身影,或与士卒同饮粗茶,共啃冷硬的麦饼;或在营帐间穿行,为受伤的兵勇换药包扎,口中还念叨着 “咱们是同袍,便是亲兄弟”。
这般推心置腹之举,直叫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更时常召集众人,讲述平虏侯治军之道,宣讲 “驱除鞑虏,复我大明” 之志,将道理揉碎了、掰开了,说得众人热血沸腾。
这关宁军与清廷之间,早有不共戴天之仇。松锦大战时,清军铁骑踏碎多少儿郎的家园,老弱妇孺横尸遍野;蓟镇血战中,八旗兵的弯刀染尽同袍鲜血,至今亡魂仍在边塞呜咽。这些血海深仇,士卒们皆刻在骨血里,又岂会轻易与仇敌为伍?
且平虏侯所许之诺,如今正一一应验。往日里食不果腹的穷卒,如今每月能领足饷银;伤残之人,也有医馆悉心照料,还分得田地可安身立命。这般恩德,众人皆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