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兽首领踏浪而来，身后跟着数头同族，每一步都让海面沸腾。我握紧仙缘镜，指节发麻，体内的灵力尚未恢复，手腕上的“火”字印记却突然灼烫起来，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叠风站在我前方半步，剑已出鞘。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它不会只是来示威的。”
话音未落，火灵兽首领仰天长啸，声震四野。它左眼空洞淌着赤焰，右爪拖曳熔痕，在沙滩上划出焦黑沟壑。它盯着我们，目光如刀，随后猛然抬爪，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直轰祭坛方向。
其余火灵兽紧随其后，齐齐喷吐烈焰。赤红火光撕裂空气，砸在风之结界上，发出沉闷轰响。我本能举起仙缘镜格挡余波，镜面微颤，映出的画面让我心头一跳——火焰撞击结界的瞬间，那层高速旋转的风刃屏障竟出现了细微震颤，东南角的能量流转明显迟滞。
我盯着镜中影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它们的火……能影响结界。”我低声说。
叠风侧目看我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不是破坏，是干扰。”我快速道，“每次火焰击中同一个位置，结界的运转就会慢半息。如果我们能让它们继续打下去，也许……”
“也许结界会裂。”他接了下去。
我点头，呼吸略重。这个想法太过冒险，但眼下已无退路。风之结界依旧完整，我们无法靠自己打开通道，可若借敌之力，反倒可能破局。
“你引它们攻击东南角。”我说，“别硬拼，用游斗。只要让火焰集中轰击那个点，三次就够了。”
叠风没有犹豫，收剑回身，足尖一点便掠向左侧。他身形极快，刚落地就挥剑斩出一道剑气，直逼一头火灵兽面门。那妖兽怒吼一声，立刻追击。其余几头也被惊动，纷纷调转方向围攻上去。
我退到岩后，将仙缘镜置于膝上，双手覆于其外，全力催动灵力。镜面浮现淡青色纹路，显示出结界能量流动的轨迹。我能清晰看到，每一次火焰轰击，东南角的防御都在减弱。第一击后，裂缝几乎不可见；第二击落下，已有蛛丝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火灵兽首领察觉叠风意图，低吼一声，命令其余妖兽停止追击，转而齐齐对准东南角喷出火柱。三道赤红烈焰同时轰出，撞上结界，轰然爆响中，那一片风刃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刺耳鸣音，裂开一道细长缝隙。
“就是现在！”我低喝。
叠风立即跃起，不再恋战，朝我这边疾奔而来。我强提最后一丝灵力，抓起仙缘镜冲向前方。风压扑面，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但我死死盯着那道裂缝，不敢有丝毫偏移。
两人贴地疾行，借乱流掩护，在最后一瞬跃入祭坛范围。
身后传来震天怒吼。火灵兽首领狂奔而至，利爪挥出，一道火浪席卷而来。可就在它即将扑入的刹那，结界反弹出数道风刃，狠狠斩在其身上。它惨叫一声，翻滚倒地，黑烟从伤口腾起，却仍挣扎着抬头，双目燃烧赤焰，死死盯着我们。
我没有停下。脚步踉跄地冲进内圈，背靠石柱滑坐在地。胸口起伏剧烈，喉咙泛苦。仙缘镜放在膝上，镜面裂纹微微闪着青光，还在运转。
叠风站在我身侧，肩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衣袍焦黑，手中长剑仍未归鞘。他环视四周，目光警惕。
祭坛内部比外面安静得多，风声被隔绝在外，只余下低沉嗡鸣。四根石柱环绕中央高台，上面刻满风符，地面铺着古老阵纹，隐隐有光流转。我能感觉到风元素就在其中，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腕上的“火”字印记仍在发烫，与体内火元素共鸣，似乎也和外面那些火灵兽有着某种联系。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像有东西在血脉里爬动。
叠风蹲下身，检查我的状况。“还能撑住吗？”
我点头，声音有些哑：“镜子还能用。结界虽破，但祭坛还没完全开启。我们需要找到启动机关。”
他站起身，走向最近的一根石柱。手指抚过上面的符文，眉头微皱。“这些符号……和昆仑虚记载的古风咒不一样，更原始。”
我闭眼调息，试图平复紊乱的灵力。就在这时，仙缘镜忽然轻颤了一下。我睁开眼，发现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结界图谱，而是石柱底部的一个凹槽——形状奇特，像是需要某种钥匙才能嵌入。
我伸手摸向袖中，那里藏着一枚从水灵洞带出的晶核。那是水元素的残片，原本打算留作备用。但现在，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四象相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而风，居五行之外，却能载万物。或许，并非要用对应属性开启，而是以循环之力唤醒。
我把晶核取出，放在掌心。它冰冷透明，隐约有水流纹路。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上面，低声念了一句古咒——是墨渊曾教过的启灵诀。
晶核微微发亮。
我把它按进石柱底部的凹槽。
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整座祭坛猛地一震。其余三根石柱同步亮起，光芒顺着地面阵纹蔓延，最终汇聚于中央高台。一道旋涡状的光门缓缓浮现，内部风声呼啸，似有生命在其中苏醒。
叠风退后一步，握紧剑柄：“要进去了。”
我扶着石柱站起来，腿还有些软。仙缘镜收入袖中，手却一直按在心口。心跳太快，不只是因为疲惫。
外面，火灵兽首领仍在咆哮。它带着族群围在祭坛外围，一次次冲击结界，却被反弹的风刃逼退。它伏在地上，尾巴重重拍打沙地，口中发出低沉嘶吼，像是立下了某种誓言。
我不再看它。
转身面向光门。
叠风跟在我身后一步距离，始终保持着守护的姿态。
我们迈步走入旋涡。
光线骤变。
脚下不再是岩石，而是一片悬浮平台，四周漆黑，唯有中央漂浮着一团青白色的火焰。它静静燃烧，没有温度，却让人不敢直视。
我往前走了一步。
那团火焰轻轻晃动，像是在打量我。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