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前往岚山城,绝非易事。无尽海辽阔无垠,近海区域尚好,远海则潜藏着无数危险——狂暴的海兽、诡异的海域天象、深藏海底的古老遗迹或险地,以及更加莫测的、游弋于深海阴影中的强大存在。
通常,只有大型的、配备强大阵法与武器的“跨海宝船”,才会定期往返于沿海各大城池之间。但这类宝船班次稀少,且航线固定,不一定经过岚山城附近。
“前辈,走水路……风险很大。”洛青峰脸色发白,“近海区域尚可,但要绕过‘黑齿海峡’抵达岚山城方向,必须深入远海一段距离。那里常有高阶海兽出没,甚至传闻有蛟龙潜伏……”
“蛟龙?”萧哥眼神微动。蛟龙属亚龙种,实力强大,浑身是宝,但更意味着危险。
“是,据说黑齿海峡深处,盘踞着一头凶悍的‘黑鳞毒蛟’,已有元婴中期实力,且剧毒无比,领地意识极强,寻常修士和船只根本不敢靠近。”洛青峰忧心忡忡,“而且,海中航行,一旦遭遇风暴或强大海兽,避无可避,远比空中危险。”
萧哥沉吟片刻。陆路被堵,空中被截,水路虽有风险,但以他的实力和混沌之力的特性,未必不能闯一闯。而且,海中或许也有机缘。
“无妨。你可知哪里能弄到适合远海航行的海图,以及……足够坚固迅捷的‘灵舟’?”萧哥问道。他自己的遁光虽快,但在茫茫大海上长时间飞行,消耗巨大,且难以应对突发状况,一艘好的灵舟是必要的。
洛青峰见萧哥心意已决,只得道:“望海城有专门的海贸坊市,那里或许能弄到远海海图和二手灵舟,甚至能找到熟悉黑齿海峡附近海域的向导。不过……聚宝斋的势力在那里也很强,我们需小心行事。”
当日,萧哥再次易容,带着洛青峰悄然来到了城南的海贸坊市。这里比城中的坊市更加粗犷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海兽材料特有的气息以及海水的咸湿。街道两旁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海兽骨骼、鳞甲、内丹,以及修补船只的材料、捕捞工具等。
他们避开聚宝斋名下的几家大商行,在坊市边缘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店面狭小、由一名独眼老海修经营的“老海头杂货铺”。
老海头修为在金丹初期,满脸风霜,那只独眼却精光闪烁。听闻萧哥想要远海海图和能抗风浪的灵舟,他打量了两人几眼,嘶哑道:“远海海图有,但只是大概,深海变化莫测,老图只能参考。至于灵舟……老汉这里有一艘‘破浪梭’,当年也是条好船,跟了老汉几十年,闯过不少风浪,速度尚可,防御阵法也还齐全,就是旧了些。你们若真要,连海图一起,五千上品灵石。”
价格不菲,但比起购买新船或租赁被垄断的穿云舟,这已经是相对可行的选择。萧哥检查了那艘停泊在后院小码头、船身布满修补痕迹、但龙骨坚实、阵法核心完好的十丈长梭形灵舟,又看了看那幅绘制在某种海兽皮上、标注了许多危险区域和模糊航线的古旧海图,点了点头。
“可以。另外,我需要一些补充灵舟阵法能量的高阶灵石,以及应对海兽的强效驱兽香、避毒丹等物资。”
老海头见生意做成,态度也热情了些,很快备齐了物资,还附送了一些海上生存的经验之谈,尤其反复叮嘱,务必绕开黑齿海峡核心区域,宁可多绕远路。
交易完成,萧哥没有耽搁,当夜便与洛青峰、林婉儿登上了这艘被重新命名为“青冥号”的破浪梭,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望海城的港口,没入漆黑一片、波涛起伏的无尽海。
灵舟升起淡蓝色的防御光罩,破开海浪,向着东北方向的岚山城驶去。按照海图,需先沿着海岸线航行数千里,然后折向东方,穿越一片相对开阔但也更加危险的“外海”,最终绕过黑齿海峡南端,才能抵达岚山城附近的“落月湾”。全程顺利的话,也需要近二十日。
最初几日,风平浪静。他们沿着海岸线航行,偶尔能看到其他渔船或小型商船。萧哥大部分时间在舱室中调息,或研究那两枚圣殿残片。林婉儿则在洛青峰指导下,尝试适应海上航行,并继续练习炼丹(萧哥在舟上布置了简易的丹室)。洛青峰则负责操控灵舟,辨认航向。
随着逐渐远离海岸,深入外海,环境开始变得恶劣。天空时常阴沉,狂风骤雨说来就来,海面上巨浪滔天,即便是“青冥号”这等专为远海设计的灵舟,也颠簸不已。更麻烦的是,开始有海兽袭击。
最初只是些低阶的、被灵舟灵气吸引的鱼群或小型海兽,防御阵法轻易便能驱散或击杀。但第七日午后,他们遭遇了一群“铁甲箭鲨”!这种海兽体型不大,但速度奇快,头部尖锐如箭,能轻易洞穿低阶防御,且成群结队,悍不畏死。
数十头箭鲨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方向撞击灵舟防御光罩,发出密集的“砰砰”声,光罩剧烈闪烁。
“婉儿,启动‘疾风阵’,加速!青峰,操控船首‘破浪弩’,优先攻击头鲨!”萧哥的声音在操控舱响起,他本人则已出现在甲板上。
洛青峰应声操控船首一架铭刻符文的弩机,一道凝聚的水箭激射而出,将一头格外巨大的头鲨射穿!
林婉儿也手忙脚乱地激活了加速阵法,灵舟速度陡增。
然而,箭鲨群紧追不舍。萧哥见状,并指连弹,数道混沌指风如同无形的利刃,精准地没入海中,将几头逼近的箭鲨头颅洞穿。但箭鲨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萧哥眉头微皱,不再留手。他双手虚按海面,一股无形的、带着归墟意境的混沌之力渗透而下。
海面之下,仿佛出现了一个微型的混沌旋涡!靠近灵舟的数十头箭鲨,瞬间被那旋涡之力搅入,身体如同陷入泥沼,挣扎着迅速失去生机,沉入深海。
剩余的箭鲨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阵尖利的嘶鸣,迅速散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萧哥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外海的危险,远不止于此。
果然,又航行了三日,当他们逐渐靠近海图上标注的“黑齿海峡”外围区域时,海水的颜色变得更深,隐隐泛着一丝不祥的墨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与腐朽气息,连海风都带着刺骨的阴冷。
灵舟的防御光罩自动亮起,隔绝着这股异常的气息。
“前辈,我们已进入黑齿海峡影响范围了。”洛青峰紧张地看着海图和水文罗盘,“按照老海头的建议,我们应该向东南方绕行至少三百里,避开海峡核心……”
话音未落,灵舟前方数里外的海面,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百丈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海水与光线!漩涡中心,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低沉嘶吼!
“是深海漩涡!还有……海兽!”林婉儿惊呼。
只见那漆黑漩涡边缘,数条粗大无比、覆盖着黑色鳞片、长满吸盘的触手,如同巨蟒般探出水面,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散发出元婴级别的恐怖妖气与剧毒腥风!
“黑鳞毒蛟的伴生兽——深渊鬼章!”洛青峰脸色惨白。
他们竟然在偏离海峡核心的地方,遭遇了毒蛟麾下的强大海兽!是巧合,还是……被刻意驱赶或引到了这里?
不等他们细想,那数条巨型触手,已然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向着“青冥号”拍击、缠绕而来!触手未至,那蕴含剧毒与腐蚀力量的腥风已然让防御光罩发出“滋滋”的哀鸣!
真正的危机,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