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湾是一处天然良港,湾内风平浪静,停泊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既有简陋的渔船,也有庞大的跨海商船,更有不少装饰华丽、一看就属于修士的灵舟宝船。岸上,港口区域繁华喧嚣,与望海城有几分相似,但建筑风格更加粗犷,带有明显的古岚州本地特色,多用青灰色巨石与深色灵木。
萧哥将“青冥号”停泊在一处相对偏僻的码头,支付了停泊费用,并让洛青峰找可靠的船工对灵舟进行必要的维护与补给。这艘船在穿越黑齿海峡时受到一些冲击,阵法也有损耗。
“前辈,我们直接去聚宝斋吗?”林婉儿问道。
萧哥略一沉吟:“不急。先在城中安顿下来,打探一下情况。” 聚宝斋是地头蛇,委托人身份不明,直接上门并非上策。经历了望海城的冲突和海上截杀,他需要更加谨慎。
三人离开码头,步入岚山城。
岚山城依山傍海而建,规模比望海城更为宏大。城市分为外城与内城。外城区域广阔,商业发达,鱼龙混杂。内城则依山而上,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木灵雾之中,是城中各大势力、宗门驻地以及高阶修士居住的区域,戒备森严。
他们在外城寻了一处名为“栖云客栈”的雅致客栈住下。此地灵气尚可,环境清幽,且客栈似乎有背景,寻常宵小不敢轻易滋扰。
安顿好后,洛青峰再次主动请缨外出打探消息。萧哥则给了林婉儿一些灵石和丹方,让她去城中正规的丹药铺购买些药材,顺便了解本地丹道行情。
自己则留在客栈,一边调息恢复,一边将从深渊鬼章身上割取的一小段蕴含精纯水元与阴寒之力的触手尖端取出,以混沌之力小心炼化,提取其中的精华。这鬼章虽非真龙,但常年伴生于毒蛟之侧,吸收了一丝蛟龙气息,其材料对淬炼水属性法宝或修炼某些阴寒功法颇有裨益。萧哥打算将其炼入得自黑袍人的一件水属性盾牌法器中,提升其防御力。
傍晚时分,洛青峰和林婉儿先后返回,带回的消息让萧哥眉头微蹙。
洛青峰道:“前辈,岚山城近期果然暗流汹涌。坠龙涧的异动吸引了大批外来修士,城中客栈几乎爆满,物价飞涨。青阳门、玄水宫、赤霞派等宗门都在城内设有临时驻地,彼此间明争暗斗。聚宝斋作为本地最大商行,似乎与这几方势力都有接触,但态度暧昧。另外……”他压低了声音,“我听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据说聚宝斋近期从坠龙涧外围,秘密运回了一批‘古物’,正在内部鉴定,其中可能就有玉佩之类的东西。而且,聚宝斋似乎加强了戒备,尤其是存放古物的‘鉴宝楼’。”
林婉儿则汇报了丹药市场的情况,并带回了另一则消息:“师父,我去‘百草堂’买药时,听掌柜的闲聊,说最近城中来了不少生面孔,有些气息很古怪,不像是东华神洲本土修士,倒像是……从其他州甚至其他界域来的。他们好像也对坠龙涧和古物很感兴趣。”
其他界域的修士?萧哥心中一动。难道圣殿线索,或者坠龙涧的秘密,影响范围如此之广?
“还有,”林婉儿补充道,“百草堂的掌柜提到,聚宝斋最近在大量收购‘定魂砂’和‘破界符’,这两种东西,前者用于稳固神魂、抵御空间乱流,后者则是在特定情况下,用于撕裂不稳定的空间节点或封印。”
定魂砂,破界符?结合聚宝斋收购定空石,他们似乎在做着与修复、探索或强行打开某种空间通道相关的准备!目标,很可能就是坠龙涧深处那疑似古传送阵的存在!
萧哥将炼化好的触手精华收起,目光变得深邃。看来,聚宝斋所图非小。他们寻找玉佩(圣殿信物),收购空间材料,准备破界符箓,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坠龙涧,指向了可能与圣殿相关的古老传送阵。
那位委托人选择在聚宝斋会面,恐怕也不仅仅是巧合。
“青峰,明日一早,你随我去聚宝斋。婉儿,你留在客栈,继续炼丹,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外出。”萧哥做出安排。
“是,前辈(师父)!”
翌日,萧哥恢复了“木尘”的容貌与气息(金丹后期),带着洛青峰,来到了位于岚山城内城核心区域、最为繁华的“天街”之上。
聚宝斋的店铺占据了天街最好的一段位置,是一座高达九层的八角塔楼,比天枢城的分部更加气派恢宏。塔楼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的“暖阳玉”砌成,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辉,门口两尊石貔貅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威压,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但大多非富即贵。
萧哥二人步入一层大厅,里面空间开阔,装饰奢华而不失雅致,陈列着各种珍稀法宝、丹药、材料、功法,甚至还有一些被禁锢在透明水晶中的奇珍异兽。侍者皆是俊男美女,修为不低,态度恭敬而训练有素。
“两位贵客,不知需要些什么?本斋各类宝物齐全,也可接受定制与鉴定。”一名容貌清秀、筑基后期的女侍迎上前来。
“我们想见贵斋一位姓‘吴’的掌柜,或者……发布过关于寻找一枚古老玉佩任务的那位委托人。”萧哥直接道,同时暗暗观察周围。
女侍闻言,眼神微微一闪,笑容不变:“贵客稍候,此事需请示管事。”她示意两人在旁边的贵宾休息区稍坐,奉上灵茶,然后转身走向内堂。
不多时,一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留着三缕长髯、修为在金丹中期的中年修士快步走出,笑容可掬地拱手道:“两位道友久等了,老夫吴德海,忝为聚宝斋岚山城分号的三掌柜。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找吴某所为何事?”
此人正是天机阁玉简中提及的联络人,吴掌柜。
“木尘。”萧哥报上化名,取出天机阁的信物玉简和暗语印记,“受人之托,前来与贵斋一位委托人会面,关于一枚古老玉佩。”
吴掌柜接过玉简和印记,仔细查验后,脸上的笑容更盛,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原来是木道友,幸会幸会!委托人确有交代。不过……”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不瞒道友,委托人目前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暂时不便会客。而且,关于那枚玉佩,最近又有了一些新的……变数。”
“变数?”萧哥不动声色。
“正是。”吴掌柜压低声音,“近日,坠龙涧异动加剧,似乎有新的空间裂隙出现。我聚宝斋几位供奉冒险探查,带回了一些新的线索和……几件可能与玉佩相关的古物碎片。委托人正在全力研究。他留下话,若有人持信物前来,可先参与我聚宝斋三日后举行的一场‘内部鉴宝会’。会上,不仅会展示那几件新得的古物碎片,委托人也会亲自到场,与诸位有意者共同参详,并决定玉佩任务的最终归属。”
内部鉴宝会?展示新古物碎片?还要“共同参详”决定归属?
萧哥心中冷笑。这聚宝斋果然打得好算盘!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更多可能与圣殿信物相关的东西,但自己无法完全破解或确定价值,于是想借这场鉴宝会,吸引更多像萧哥这样对玉佩感兴趣、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前来,一来可以集思广益,二来也能趁机摸清各方底细,甚至……待价而沽,或者引蛇出洞。
不过,这对他而言,同样是一个机会。能亲眼见到聚宝斋新得的古物碎片,或许能有更多发现。而且,也能接触到其他可能持有线索或残片的人。
“鉴宝会?如何参加?”萧哥问道。
吴掌柜取出一枚刻着聚宝斋徽记的银色令牌:“持此令牌,三日后辰时,来我聚宝斋后院的‘鉴宝楼’即可。不过,为防闲杂人等,每位参会者需缴纳一千上品灵石的保证金,离场时若无违规,原数退还。”
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萧哥并不在意。
“可以。”他爽快支付了灵石,接过令牌。
“木道友爽快!三日后,恭候大驾。”吴掌柜笑容满面地送客。
离开聚宝斋,走在熙攘的天街上,洛青峰低声道:“前辈,这聚宝斋明显是想利用这次鉴宝会,摸清所有对玉佩感兴趣之人的底细,甚至可能……”
“无妨。”萧哥淡淡道,“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潭水底下,究竟藏着些什么。”
他抬头望向岚山城上空,那里隐约有几道强大的神识在交织、碰撞。这座看似繁华的城池,已然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三日后,鉴宝楼内,想必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而他,也将正式踏入这场围绕着圣殿线索的古岚州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