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晨露还凝在青云宗外门的青石板上，落星辰握着扫帚的手刚停下动作。最后一片沾着霜白的枫叶被扫进竹簸箕，他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抬头却猛地愣住——方才还透着鱼肚白的天，不知何时被墨色云层漫过，像是有人将浓墨泼在了天幕上，连风都裹着股刺骨的凉意，吹得他衣襟簌簌作响。
“明明卯时瞧着还万里无云，怎么转眼就暗成这样？”他嘀咕着，将扫帚靠在墙角，刚要转身往弟子寮房走，眼角余光却瞥见那黑云中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红黑交织的身影从缝隙中缓缓落下，衣袍边角垂着的暗纹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冷光，竟像是用凝固的血线绣成。更让落星辰心脏骤停的是，那人影身后的云层突然翻涌起来，黑色雾气层层叠叠地凝聚，最终化作一尊数十丈高的法相——玄甲残破处露着漆黑的肌理，赤金色的纹路在魔雾中若隐若现，一双血瞳垂落时，连山间的飞鸟都惊得四散奔逃，连一声鸣叫都不敢发出。
“这、这是……”落星辰的声音发颤，握着寮房门板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是魔道妖人打上门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半空中的墨烬已缓缓抬臂。托天魔功在体内疯狂运转，周身的魔雾凝成实质，顺着他的手臂涌向青云宗山门。那股磅礴的灵力压得地面微微震颤，连山门处镌刻着“青云”二字的石碑都泛起细碎的裂纹。
“青云宗——”墨烬的声音裹着魔威，像惊雷般炸在山间，每一个字都震得人耳膜发疼，“交出顾染清，否则，今日便让你这五百年基业，化为飞灰！”
墨烬足尖碾过最后一缕蓬松的云絮，那云团竟如碎棉般簌簌散开，露出下方铺展如画卷的青云宗。青灰色殿宇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层层叠叠垒成九层阶梯，像是从山骨里生长出来一般；最顶端的通天塔刺破薄雾，塔尖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云气，檐角垂落的铜铃未动，却有淡金色流光在铃身上悄然流转——那是护山大阵运转时，泄露的灵力在晨光里凝成的碎影。
山门外的异动比风声来得更快。外门弟子握着警戒法器的手刚收紧，清脆的钟鸣已从迎客台冲天而起，一圈圈震荡的音波扫过山林，惊得枝头宿鸟扑棱棱飞起，连石阶上的晨露都震得滚落。
“何人敢在青云宗外放肆！”
三道怒喝撕破空气，三名内门弟子踩着长剑掠上半空，青衫在风里展成三片利落的剪影。他们手中长剑嗡鸣着亮起灵光，本是要凝成一道剑网拦在前方，可当视线触到墨烬身后那尊天魔法相时，剑身上的光芒竟骤然黯淡几分，连持剑的手腕都控制不住地发颤——那法相周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魔雾，玄甲缝隙里渗着暗红微光，只一双赤瞳往下扫来，便让他们觉得像是被山岳压顶，连呼吸都滞涩了半分。
“小小元婴，也敢拦我？”
墨烬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话音未落，托天魔功已催至极致。周身魔雾骤然收缩，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竟在原地留下数道残影——正是托天魔功的独门身法“魔影闪”。
那名最先怒喝的内门弟子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脖颈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扣住。下一秒，“咔嚓”一声脆响刺耳至极，他的头颅竟被墨烬当场捏爆，红白之物溅落在青云宗的青石板上，滚烫的血珠还未落地，便被墨烬周身的魔雾蒸腾成了虚无。
其余两名弟子瞳孔骤缩，惊得僵在原地。可墨烬根本不给他们回神的时间，魔影闪再次催动，身影如鬼魅般飘至二人身后。他指尖凝出一缕幽紫色的魔焰，看似微弱，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骤然暴涨，化作两团丈高的火焰，将二人死死裹住。
“魔焰焚天！”
火焰中连惨叫都未曾传出，那两名弟子的身躯便在魔焰中迅速消融，连带着他们祭出一半的剑诀、身上的法器，都一同化为飞灰，散在风中。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墨烬脑海中响起：“叮！恭喜宿主击杀三名元婴修士，获得100反派值。”
外门的腾林长老猝然被一股直刺骨髓的杀意攫住，周身汗毛瞬间倒竖，心头警铃大作。他不及细思，指尖已凝出宗门传讯符，火速联络六位长老，几人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掠向山门，誓要将这突如其来的杀机源头揪出。
墨烬指尖血迹未干，那三人的尸身尚温，远处便传来七道磅礴威压——七位化神巅峰修士正以极限速度奔来，破空之声撕裂云层。为首长老隔着数里便怒喝出声：“何等鼠辈，竟敢在青云宗山门撒野，大放杀意！”
墨烬抬眸望去，待七人身影落定，周身气息骤然收敛，从洞虚中期稳稳压在炼虚初期，故意露出“可撼”的破绽，让对方错判局势。他垂眸拭去指尖血珠，再抬眼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怎么？几位长老眼生得很，竟认不得我了？二十多年前，你们青云宗带着四十名正道精英，誓要将我斩草除根，这事……难道都忘干净了？”
外门众长老脑中如走马灯般翻涌着过往仇敌的面容，记忆碎片在“杀意”与“二十年前”的线索里疯狂拼凑，冷汗顺着鬓角涔涔滑落，连呼吸都变得滞涩。终于，一名长老猛地瞪圆双眼，声音发颤，带着被惊雷劈中的惊惶喊道：“你、你是墨烬！”
“长老好记性。”我闻言缓缓拍手，指尖掌声在山门前格外刺耳，语气里的戏谑却骤然冷却。下一秒，我眼底的漫不经心尽数褪去，只剩彻骨寒芒，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可记性好，不代表能活。今日，便请诸位从容赴死。”话音未落，我右手猛地一握，漆黑灵力如活物般缠上指尖，凝成一柄泛着死寂光泽的短刃；左脚尖点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避开最先袭来的灵力匹练，短刃直刺最近那名长老的心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黑芒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