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得意外的轻柔,没有那股强烈的侵略性,像是在临摹什么东西。
唇瓣轻轻厮磨着,沿着她的唇形慢慢描摹,从唇角到唇峰,每一寸都带着近乎小心的细致。
梵音怔怔地看着他,意识早就呆了,没反应了。
钟离风华并没有闭眼睛,而是盯着她看,唇上的触感和内心止不住的愉悦。
他不想否认,这个吻他是喜欢的,他甚至觉得还不够。
欢愉的眸子渐渐变暗淡,混合着变粗的呼吸。
他是不是发现得太晚了?
稀疏的阳光恰好照在他按住梵音的手腕上,黑色手环在光线拂过时泛起细碎的亮光。
连带着梵音垂在肩头的几缕发丝,也被镀上一层金边。奇异的是,被照射的黑发竟隐隐透出紫调。
渐渐地,手环上的光与她发丝的紫调愈发契合,像本就是一样的。
这时,梵音宕机的脑子终于重启了。
钟离风华也松开她了。
他离开她的唇,唇上带着细润的光泽。
忽然,一阵迅疾的风刮来,梵音抬起被毒蝎蛰过的手就狠狠扇去。
终究还是慢了半拍。或者说,钟离风华的反应比她的怒火更迅疾。
他几乎是在她抬手的瞬间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再难动弹分毫。
他倾身,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脸颊,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欢愉,“还想再亲吗?”他调笑着,声音掺杂着孟浪。
梵音气的身体都抖起来了,脸色像个彩绘版,各种颜色在叠加。
连声音气得都只剩下气音,她觉得自己就像吃了屎一样,哦,不,她还宁愿吃屎呢。
想到这,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钟离风华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垂下扬起的眉,依旧擒着她手腕,两人距离不到一米。
“你既讨厌我,那阿鲜亲你的时候,你也这样吗?”钟离风华问,不悦的眼底还是带着探究的。
梵音冷冷地看着他,额头青筋凸起,“松开!”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
她快没有力气了,刚解毒又长时间没有吃饭,脑子也要气晕了。
“你不是也讨厌阿鲜吗?”他步步紧逼,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偏执,“那我跟他在你这里,是分了三六九等吗?”
钟离风华固执地问,似乎非要听到一个答案。
梵音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滚蛋!”她怒斥一声,气血顿时上涌,血液顺着她唇角流出来了。
她的毒才刚解,心脉受损,是需要先养养的,不能着急也不能生气。
钟离风华吓了一跳,目光的执拗立即变成了担心,他想揽住梵音,结果一声呵斥让他僵住了。
“别碰我!”梵音趁着他僵呆的间隙,把手抽出来就狠狠推开了他。
钟离风华本就没防备,被她这一推,直直向后坐倒在地,尾椎骨磕在坚硬的石地上,传来一阵钝痛。
梵音想开了,她命多得很,她才不会死。
于是她用手扒着地,四肢着地,一点一点往外挪。她想去找许雁回,她没有时间浪费了。
每动一步每呼吸一口,她就感觉自己肺要炸了,疼得她浑身冒冷汗。
钟离风华木讷地看着她像猫一样,四肢爬地地往前走。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瘆人。
他从地上站起身,大步走到洞穴口,像俯瞰随手便能捏死的蝼蚁一般,看着梵音。
梵音瞥见他鞋边的阴影,顿了片刻,抬起沾满泥土的双手,闷头继续往前爬。
嘴角流出的血,滴在她被毒蝎蛰过的手背上。
红色和绿色,有点突兀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待终于到钟离风华脚边时,他蹲了下来,阴影彻底将她笼罩,他伸手把后腰的枪拿出来递给她。
金属的冷光在昏暗里闪了一下,他将枪身调转,把枪口朝向自己,握柄递到她面前。
“会开枪吗?”
梵音看着黑色长枪,离他心脏不过寸许的距离,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唇角的血已经没有流了,悬挂在下巴的血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溅到泥土里,瞬间便没了踪影。
“这里面有一颗子弹,”他攥着枪身,洞口抵在自己的额头,“扣下去,这样你就给他报仇了。”
梵音咽咽口水,洞外照射进来的光散在她脸上,黑色的金属枪身泛起冷冽的光泽。
钟离风华看着她,明明他被枪抵住头的,可他表情却十分轻松随意,丝毫不紧张,像只是在玩游戏。
梵音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握住了枪柄,钟离风华也松开了手。
枪很重,梵音差点拿不住,她踉跄了一下,稳住了。
只听嘎达一声轻响,保险被她利落地拉开,她的食指缓缓抵住扳机。
枪口依旧对着钟离风华的额头,那处皮肤被枪身压出一小片青白。
洞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恨意在这刻到达巅峰,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