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耳边竟安静下来,这么快就结束担心了?玄翼烛头微转,眼角余光看过去,竟是睡着了。无奈的笑了笑,将手抚过,轿子四周的的帷帐落下,一条毯子凭空盖到她身上,沈芊似感觉到了温暖,蹭啊蹭地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后面更是直接躺下,整个人睡成了个大字,幸好那轿子空间大,否则玄翼烛怕自己会踢醒她,睡个觉这么霸道。
沈芊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像躺在棉花上一样,等她神清气爽的地醒过来,竟发现轿子已离地,在浩渺的群山上空御风而行,“哇。”沈芊忙抓住扶手,惊叹道:“玄先生,这轿子竟然能飞起来?”
“很奇怪吗?只要有足够的妖力维持,想买多久都可以。”玄翼烛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你会这么奇怪也正常,想当初,她...”
“嗯?什么?”正低头欣赏那隐藏在云雾中的群山美景,沈芊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话,抬头看向他。
“没什么。”玄翼烛闭上眼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就不说,沈芊低头继续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色,这也太神奇了,连抬轿的妖都稳稳地立在空中,简直像电视里拍的神话片一样。可惜没有手机,要不然拍下来拿给阿泽他们看,肯定吓他们一跳。
刑泽的脸慢慢在沈芊心中浮现,一直被刻意压在心底的人被翻出来,那一瞬间,沈芊又差点陷入悲观的情绪中,不行,不能多想,越多想,陷得越深,现在她在妖界一点回去的线索都没有,必须先让自己在这里立足,才能慢慢找线索回去!而且,自己还怀了景川的孩子,她还有什么脸要求阿泽为她停留。绷直的身体渐渐塌下来,像被抽掉了精气神,眉间又泛起了愁绪。
沈芊,你放手吧。或许时间可以慢慢抚平阿泽的伤痛,也或许,再次见面时,他身边会多个更适合他的人。一把抹掉悄悄流下的那行泪,沈芊故意找玄翼烛聊天。
“玄先生,还有多久到啊?”
没回应。
“玄先生,我们是要去见什么妖啊?好相处吗?会不会很凶?男妖还是女妖?”
“玄先生,那个妖长得好看吗?有你好看吗?”
“玄先生,那边有草药吗?万一我带的不够,没有草药怎么办?那里有银针吗?你知道银针是什么吗?就细细的,长长的那种。我很擅长针灸,如果有银针,会事半功倍哦。”
“玄先生...”
“话再这么多,扔你下去!”忍了好久没忍住的玄翼烛淡淡地开口。
“好吧。”沈芊安静下来,沉默地看着他,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看他撑着额头轻轻倚靠在另一边,长眉入鬓,眉间轻皱,平常眼中总是泛着淡漠神色的双眼此时正紧闭着,却正好能让沈芊看到他那微微抖动的睫毛,沈芊暗叹,这睫毛,比女孩子的都浓密纤直,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挺拔的鼻子,唇形也长得过分性感了些。看到这,沈芊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
“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沈芊的目光太过直白,像是要把他盯穿一样。玄翼烛睁开眼,“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不要总是一副不敢开口的样子。”
“玄先生的真身是什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问好像说不过去!沈芊直愣愣地开口,“玄先生能告诉我吗?”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玄翼烛面色如常,见他好像没有生气,沈芊笑嘻嘻的摆手道,“这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我乃鹏。”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玄翼烛还是说了出来,他的身份除了熟识的,整个妖界没有多少妖知道,但既然她敢问,他便答。
鹏?“那不就是鸟...”剩下的那个字在玄翼烛的冰冷视线下被吞了回去,长着翅膀的不就是鸟妖吗?奇怪,为什么用那种想要杀了我的眼神看我。紧闭嘴巴,眼睛转啊转的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眉头狂跳,玄翼烛气得瞪了她几眼,竟把他与那种普通鸟妖混为一谈!但他也并不想刻意跟她解释,手一挥,轿子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前疾行,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沈芊吓得紧紧抱住手边的杆不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故意的吧,他绝对是故意的!
速度太快,本在眼中漂亮的山水画变得像一道道墨绿色的带子,疯狂地往后退,晕眩感引得她喉头涌出一股想吐的感觉,沈芊忙捂住嘴,含糊不清地喊道:“玄先生,你慢点,我,我快吐了!”
玄翼烛见她那可怜兮兮抱着杆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冷哼一声,勉为其难地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好一会才缓过来的沈芊慢慢坐好,这鸟妖报复心也太重了,说错一句话都不行,真的是,小心眼!
“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呢。”还没长记性,手作势要加快速度,沈芊睁大眼睛喊道:“没有,绝对没有,玄先生,拜托你了,我真难受,千万不要加快速度了。要真吐了,你看着也难受啊,是吧?”
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玄翼烛放下手,见他不再试图提速,沈芊放下了心,摸了摸肚子,刚才那一顿闹腾,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不太满意,踢了她几脚,还怪疼的。
“玄先生,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放软声线,试图提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有点儿饿了。”看天色,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芊见他眉心一蹙,忙又道:“其实也不是很饿哈,哈哈。”唉,真是说多错多。算了,闭眼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你左手边的柜子里有吃食,自己拿。”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让他看了实在刺眼。
听他的拉开柜子,里面摆了两层吃食,沈芊迫不及待的吃了一个糕点,嗯,跟平时吃的味道一样诶,连着吃了好几块,才开始慢慢品尝,看到一旁的玄翼烛,沈芊才想起来他也没吃,重新拿了块糕点举到他嘴边,“玄先生,你要不要也来点?”
玄翼烛退开点,摇头道:“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真的不饿吗?你也一天没吃了。”沈芊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自己把东西吃光了他来句饿了怎么办?那不是又要给自己脸色看。想到这,沈芊又把糕点凑近了点,“玄先生来一块吧,挺好吃的。嗯?”退这么远干什么,手都举累了,还不接!
被那块糕点逼到角落的玄翼烛叹气,这女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回原位,“我真的不饿,自己吃。”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沈芊也不再坚持,就着水把那些吃食一扫而空,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这下,我饱了,你也应该饱了吧。”鼓起的肚子里轻轻滚动了一下,好像在回应她一样,沈芊为这个互动弯了弯嘴角,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沈芊!”话音刚落,沈芊就感觉自己被人强势拖出了轿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轿子就在眼前被一团急速而来的火球炸了,四处飞溅的火花刺眼得让沈芊不得不紧闭双眼。待一切安静下来,后知后觉的沈芊发现玄翼烛拉着自己的手臂停在半空中,顿时有点腿软,这么高,摔下去会变成肉泥吧。
“玄,玄先生,这是怎么了?”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只求玄翼烛千万不要放手,她不想被摔死!
玄翼烛将她拉到身后,双眼如两轮金色漩涡,注视着四周,冷声道:“藏头露尾,我还没出中界,就迫不及待地想动手了?”
“翼大人,只要您保证不多管闲事,我们会立刻收手。”不知从哪传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装神弄鬼。本君想保的人,还从没失手过!”眼睛锁定了方向,手指轻轻一弹,一道道金光射向虚空,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沈芊惊异地看着四周,明明四周空空的,看不见有妖的踪迹,那些妖都是藏哪的?更神奇的是身前的这个男人,不,男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击中这么多,听这惨叫声,应该都伤得不轻。害怕中带着点兴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妖怪打架诶!
“你在高兴什么?”打斗中的玄翼烛竟还能分心问她,从他杀妖开始,就感觉身后的女人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啊。我是在高兴,有你这么一位强大的妖在身边,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担心。”沈芊发现自己自从进入妖界以来,拍马功夫见长。
哼,玄翼烛冷笑,这女人,不走心的话越来越会说了。解决完最后一个,玄翼烛转身将她的眼睛蒙住。
“不要睁眼。”
“怎么了吗?”不习惯他靠这么近,沈芊紧张地眼睛在他手底下疯狂眨动。只听到他说了一句,“睁眼的话,你的眼睛会瞎。”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闭上眼睛,忍住不适一动不动。见她听话,玄翼烛放心的化出真身,身后慢慢现出双翼,遮天蔽日般的将一整片山脉笼罩起来,落日余晖下,翅膀上的羽毛像流金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每片羽毛的边缘如同锋利的刀刃,能劈开一切阻挡之物,双翼振动下,脚下的群山光速向后掠去!
沈芊只觉自己身体失重了几秒,便发现自己脚踩到了实地。
“睁开吧,我们到了。”
这么快?!沈芊惊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悬崖峭壁上,再往前跨那么一步,就会一脚踏空掉下去,沈芊吓得倒退几步,这小心眼的妖,绝对是故意的!
“这荒山野岭的,你的朋友就住这?”不跟他计较,沈芊看着四周光秃秃的样子,有点不太相信,悬崖上的冷风吹过,打了个小哆嗦。
玄翼烛点头,示意她看后面。沈芊半信半疑地转身,一座洞府出现在眼前,什么情况!刚刚那地方明明是空的!
“这,这怎么出现的?难道是阵法?”类似隐身符一样的效果。
“不错,的确是幻阵。翼兄,你来了。”一道淡雅孤傲的声音从洞府内传来,随着声音而出现的,是一个身长玉立的清俊男子,一身素袍,面如冠玉,一头如绸缎般丝滑的银发增添了他的清冷孤独感。走到他们不远处,那男子眼睛不着痕迹地掠过沈芊隆起的小腹,朝沈芊微微点头,“这位,就是翼兄说的医师了吧。我叫鹤青夜。”
沈芊学着他的样子,“你好,叫我沈芊就好。”难道要治病的是他,可他看起来并不像有伤的样子。
“先进府吧。”鹤青夜在前面带路,在他们踏入洞府的那一刻,悬崖上恢复了空旷寂寥。
默默跟在后面的沈芊惊叹这洞府的另具一格,与中界那些建筑完全不一样,这里雅到极致,却也空到极致,经过一道璧玉门时,沈芊发现那玉门上雕刻着两只展翅欲飞的白鹤,心里暗忖,他说姓鹤,玉门上又雕刻了这么大的白鹤,应该是鹤妖了吧,看这洞府虽然处处透着高雅,却给人一种清冷孤寂的感觉,的确像是鹤的品性。
走过一段不长的水上长廊,鹤青夜将他们带到一处歇息的凉亭,凉亭内早已摆好了待客用的茶水点心,一旁竖了几张屏风将亭子里的空间分隔开来,其中有张屏风上,绣着一副白鹤求偶图,那白鹤的翅膀不知是怎么绣的,从不同角度看过去,竟像是活过来一样在翩翩起舞。
透过那张屏风,后面放置着一张软榻,应该是供主人休息用的。沈芊收回目光,随着玄翼烛落坐。
“请用茶。”鹤青夜为他们各倒了一杯,沈芊刚想拿,却被玄翼烛捷足先登,“玄先生?!”沈芊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抢我的茶?那茶闻着好香,她想喝!伸手想去抢,却被他用手拦着不让拿。
鹤青夜倒茶的手一顿,眼中似闪过一丝惊讶,看玄翼烛将茶杯放到一边,“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你惯用雪山深处的极寒冰雪煮茶,对孕妇来说,不太合适。”玄翼烛淡淡地解释。
“是我疏忽了。”鹤青夜放下茶壶,“我让人送些别的来。”
沈芊心知自己误会了玄翼烛,悻悻地放下手,低头不语。
“不过,这玄先生三个字,倒是很久没有听人这么叫过你了。”鹤青夜嘴角微微勾起,清冷的眼里难得带了些戏谑,“翼兄这是?”
“不是。”将空了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玄翼烛冷了脸色。沈芊左右看了看,这俩是在打什么哑谜呢。唉,茶又不能喝,刚才在路上吃得太撑,一坐下来肚子就难受。
“实在坐不住便去外面逛逛,我跟他有点事要说。”可能看出了沈芊的不适,玄翼烛开口道。这话正中沈芊心意,抱歉地跟他们笑了笑,起身离开了亭子。走到水边,沈芊深吸一口气,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清香,让人闻着心境都宽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