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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华轻笑解释道:夏先生多虑了。梁家对中医堂向来敞开大门,每次登门都以贵客之礼相待。
夏阳挑眉,就因咱们医药堂在给他家三 *** 治病?
正是。木华点头,梁家三 *** 的病全靠咱们压着,这才能撑到今天。
夏阳愈发困惑:奇怪,这些大家族不是重男轻女么?区区一个三 *** 何至如此?
木 ** 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换作别家自然不值当,但梁家......他略作停顿,梁家连续几代净生男丁,直到九零后这辈才得了头一个女娃娃——就是三 *** 梁如梦。自打落地便是全家的掌上明珠。
可惜福薄,没多久就查出先天顽疾,大夫断定活不过二十。亏得咱们的药吊着命,眼瞧着丫头一天天长大,梁家上下反倒越发揪心。
听罢这番缘由,夏阳总算明白梁如梦的处境。这姑娘虽享尽荣宠,偏生命途多舛。至于木神留下的诊籍,夏阳早已熟读——上面明确写着:仅能以珍稀药材勉力维持。
关于梁如梦的病情记载极少,夏阳只注意到她身上不断扩散的黑斑这一关键症状。
抵达梁家时,木华显然是常客。守卫们熟稔地行礼后直接放行。
接到通报的梁天匆忙迎出大门。当木华的轿车停稳,这位父亲快步上前握住来客的手。
木先生此番登门,可是找到医治小女的方法了?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木华措手不及。他稍作迟疑,机敏地话锋一转:梁先生,容我介绍。这位是中医堂的幕后主人夏先生,听闻令爱抱恙专程前来。
梁天打量这位年轻得惊人的老板时,眼中讶异与失望接连闪过。
见二人始终不提治疗方案,梁天强掩失落维持礼节:夏先生如此年轻便执掌医堂,实在后生可畏。快请进!
客厅里寒暄时,夏阳捕捉到主人眉间阴霾:梁先生似乎心结难解?
随着一声长叹,梁天沉默不语。
可是为令爱病情忧心?夏阳单刀直入地问道。
梁天听了夏阳的话,心里更加无奈,暗想夏阳怎么专挑不痛快的事说。
尽管有些不耐烦,梁天还是顾及中医堂的体面,勉强耐着性子应付。只是他对夏阳原本的那点好感,此刻已荡然无存。
“是,我女儿的病一天比一天重,虽然天天吃着中医堂送来的药,但丝毫不见起色。”
夏阳见梁天愁眉苦脸,只是淡淡一笑:“梁先生,不如让我看看令嫒的病?”
“什么?你要给如梦看病?”梁天面露惊讶。
夏阳并未多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梁先生信不过我?”
梁天更疑惑了:“夏先生也会医术?”
见对方半信半疑,夏阳转头瞥了眼木华。
木华立刻会意,放下茶杯解释道:“梁先生,我们老板医术高明,不如让他试试,说不定会有奇效。”
梁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夏阳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给梁如梦治病。
他连忙起身,向夏阳深鞠一躬致歉:“夏先生,刚才是我失礼,请您见谅。”
夏阳微微点头:“无妨,还是先看病要紧。”
梁天连连应下,转头催促身旁的佣人:“快去通知三 ** ,中医堂的人来给她看病了。”
“是。”佣人匆匆离去。
梁天领着夏阳和木华在大厅静候。
女佣离开大厅后,径直前往梁如梦的房间寻她。
梁如梦的房内,窗边立着一名黑衣女子。她身着黑色长袖上衣与长裤,乌黑长发垂落腰间,静静凝视窗外——此人正是梁如梦。
女佣轻叩房门,低声道:“三**,医药堂来人了,说是为您看诊。”
闻声,梁如梦凝望窗外的身影微微一颤。她黯然叹息,随手拾起桌上黑纱覆面,推门而出。
廊道上,梁如梦步履轻缓,始终领先女佣半步。“可是木神医亲自来了?”她低声询问。
女佣摇头:“是位面生的年轻大夫,由木华先生陪同前来。”
听闻“年轻大夫”四字,梁如梦呼吸稍滞,纱巾下的唇角泛起苦笑。
这些年来,她早对治愈不存奢望。幼时后背星点的黑斑,入高中时已蔓延整片脊背。那时尚可称作校花的她,近两年黑斑却疯狂滋长,如今连双臂、双腿乃至面颊都爬满斑痕。
自此,她日渐寡言,闭门索居。唯有医药堂大夫到访时,才裹着严实黑袍勉强露面。
行至大厅门前,梁如梦倏然驻足。厅内三人的轮廓渐次清晰——父亲梁天与看着她长大的木华自不必说,可那陌生青年......
当夏阳俊逸的侧颜跃入眼帘时,梁如梦指尖猛然揪紧衣袖。黑纱下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绝不能让这般耀眼的男子,看见这副丑陋皮囊!
正当梁如梦心绪万千之际,夏阳的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夏阳含笑向梁天问道:梁先生,那位穿黑衣的姑娘,可是 ** ?
梁天闻言转头望去,恰见梁如梦听见声音,猛地转身逃开了。
夏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直到那道黑色身影彻底消失,才怔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木华同样满脸茫然:我......也不太明白。
夏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是我样貌骇人?可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周正。
梁天望着他俊逸的轮廓,苦笑道:或许正因公子风姿过人,反倒让小女自惭形秽。
这......夏阳愕然,相貌出众也算过错?我倒是头回见人被俊颜吓跑的。
木华与梁天相视苦笑。
梁天稍加思索便了然,叹息道:实不相瞒,小女从前也是个标致姑娘,只是恶疾毁了容貌。今日见到夏公子这般品貌,怕是......
他眼底翻涌着疼惜与无力,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木华连忙劝慰:梁先生切莫忧心, ** 定能逢凶化吉。
梁天只是摇头,将未尽之言化作一声长叹。
木华心中早就不愿让夏阳医治梁如梦,此刻梁如梦还未和夏阳碰面就先行离去,正遂了他的心意。
望着凝视远方的夏阳,木华率先开口:夏先生,既然那位梁 ** 无意请您诊治,我们不如......
夏阳闻言转过脸庞:何以见得梁 ** 不愿接受治疗?
可她一见您就仓皇逃离,这不是明摆着......木华满脸困惑地挠头。
梁天敏锐察觉到夏阳话中深意,默默静候下文。夏阳凝视着木华平静道:她只是回避与我相见,这和治疗意愿是两回事。
这......有区别么?木华眉头紧蹙。
夏阳未作解答,转而唤道:梁先生。
梁天连忙应声。
依我看,令爱的病症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夏阳话音未落,梁天顿时面色发白,生怕听到噩耗。木华也呆立当场——两人连照面都未曾打过,这位神医如何能断言病情?
觉察到梁天的紧张,夏阳缓和语气:梁 ** 内心郁结颇深。若不解开这个心结,恐怕病情会愈发恶化。
听闻此言,梁天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久病之人难免心绪不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梁天觉得夏阳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他便郑重地向夏阳拱手行礼,恳切说道:
夏先生,请您救救小女。
夏阳连忙伸手扶住梁天,温声回道:梁先生不必多礼,这是我分内之事。
随后,夏阳直入主题:心病还需心药医,梁先生能否找人引我去见梁如梦?我有办法开解她。
梁天闻言,立刻安排仆人带夏阳前往梁如梦的住处。
此时梁如梦刚回到闺房,贴身女仆紧随其后。但梁如梦进屋后直接反手锁门,将女仆挡在门外。
女仆轻叩房门劝道: ** ,那位大夫是来看诊的,您为何要走?
房间里传来梁如梦激动的声音:不治了!我的病好不了的!我不想被人看见这副丑样子!
女仆还想再劝,却被赶来的夏阳拦住。他轻拍女仆肩膀,做了个噤声手势。
见女仆安静下来,夏阳便挥手示意她退下。女仆会意,欠身行礼后悄然离去。
房内的梁如梦察觉门外突然没了动静,不禁疑惑地望向房门。迟疑片刻,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前,侧耳细听。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梁如梦险些跌倒,门外却传来夏阳温和的轻笑声。
夏阳轻笑着说道:还能叫出声,看来情况不算太糟。
说罢她又一次叩响了房门。
屋内传来梁如梦带着颤音的询问:你...你是谁?
夏阳温和回应:梁 ** 您好,我是中医堂新来的医师,特地来为您诊治,能请您开下门吗?
我很好,不需要看病!梁如梦断然回绝。
这个反应在夏阳意料之中。她悄悄退到门边,屏息静立。
房内的梁如梦等了片刻,忍不住附耳贴门细听。确认外面确实没了动静,她疑惑地拉开一条门缝。
就在门开的瞬间,夏阳敏捷地闪现在梁如梦眼前。
梁如梦惊得慌忙要合上门。
夏阳早有准备,伸脚抵住门框:梁 ** 怎么刚开门就要关上呢?
抬头看清夏阳俊秀的面容后,梁如梦慌忙用纱巾遮脸躲进屋内。
夏阳不慌不忙跟了进去,在客椅上落座。梁如梦抚着面纱轻舒一口气,余光扫过夏阳后立即转向窗外。
夏阳瞧着梁如梦的模样,浅笑着问:梁 ** 怎么不敢看我?难道我长得吓人?
梁如梦一听,以为夏阳误解了,慌忙解释:不是的,你误会了。
夏阳见她开口,心中一喜——只要梁如梦肯说话,解开她的心结就容易多了。
那梁 ** ,刚才在大厅撞见我,为什么扭头就跑?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梁如梦仍不肯回头,声音却透着急切:不不,是我太丑了,怕吓着你。
夏阳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不再吱声。
沉默持续片刻,梁如梦终是按捺不住,悄悄回头一瞥——正巧撞上夏阳含笑的目光。
那笑容似三月春风,让梁如梦晃了神。等她惊醒,急忙又转向窗外。
梁 ** ,夏阳柔声问,你真觉得自己丑吗?
这话问得梁如梦进退两难。原本她也是 ** 胚子,只是脸上蔓延的黑斑让容貌变得怪异。
不知如何作答,她只能抿紧嘴唇。
告诉你个 ** 密。夏阳突然眨眨眼。
梁如梦忍不住发出疑问。
现在你看见的这张脸——夏阳压低声音,可不是我真正的模样。
什么?梁如梦猛地转头。
梁如梦瞥见夏阳的模样,立刻又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