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湖畔,煞气翻涌,银色的湖水与暗红的岩石交织成一副诡异画卷。林凡带着紫霄剑宗四人潜伏在一处高耸的星辰碎岩后方,收敛气息,目光投向数百丈外那片躁动区域。
那里,靠近几道不断喷吐银白火焰的地火裂缝,正有两方人马对峙。一方身着紫电云纹劲装,正是紫霄剑宗弟子,约七八人,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背负双剑的金丹中期青年,气势凌厉。另一方则穿着星月道袍,袖口有八卦流转,正是以阵法推演着称的天衍宗门人,亦有六七人,领头的是个手持罗盘、气质缥缈的女修,修为同样在金丹中期。
两方中间的空地上,散落着几具已然毙命的煞灵残骸,还有几块闪烁着奇异星辉、拳头大小的金属矿石——正是紫霄剑宗任务所需的“星辰精金”之一“耀星铁”。显然,双方为争夺此物发生了冲突。
“是赵师兄!”陆鸣轩低呼一声,认出那冷峻青年正是内门精英赵无极,修为战力都远在他之上。他下意识想要现身,却被林凡一道平静的目光止住。
“静观其变。”林凡传音道,同时巡天镜光无声笼罩那片区域,将双方的对话、气息乃至细微的情绪波动尽收眼底。
只听天衍宗那女修声音清冷:“赵道友,此地耀星铁乃我天衍宗阵法先行标记引动而出,理当归我宗所有。紫霄剑宗如此强抢,不怕坏了规矩?”
赵无极冷笑:“柳仙子此言差矣。天材地宝,见者有份,何来标记便是所有之说?况且,若非我紫霄剑诀击溃守护此铁的‘金煞灵’,你们恐怕连靠近都难。按出力多少分配,才是正理。”
“哼,强词夺理!既如此,手底下见真章!”柳姓女修不再多言,玉手一挥,身旁数名天衍宗弟子立刻散开,手中阵旗飞舞,瞬间布下一座“小周天星斗困阵”,道道星光锁链卷向紫霄剑宗众人。
“怕你不成?结紫电雷光剑阵!”赵无极厉喝,背后双剑出鞘,化作两道咆哮的紫色雷龙,带领同门迎上。顿时,剑气纵横,星链锁空,法宝碰撞声与法术轰鸣声炸响,激荡得周围煞气翻滚,连地火裂缝喷出的银焰都摇曳不定。
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打起来了……”苏紫月紧张地抓着陆鸣轩的袖子。陆鸣轩眉头紧锁,同门相争,他理应相助,但眼前局势不明,又有神秘莫测的林前辈在侧,他不敢妄动。
林凡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激斗的双方,而是越过他们,投向了更远处的碎星湖湖心。那里,隐约有一座被浓郁银雾笼罩的岛屿轮廓。巡天镜传来的感应,以及怀中青铜钥匙的轻微震颤,还有苏紫月手中清心镇魔镜愈发清晰的指引,都明确指向——湖心岛!
“真正的目标,在岛上。”林凡心中了然。这两派人马争夺的耀星铁,或许只是开胃小菜。湖心岛被天然银雾大阵笼罩,神识难侵,恐怕才是古镜路标所指的核心,也可能与那“灵界缝隙”有关。
眼下这两伙人斗得正酣,正是浑水摸鱼、悄然渡湖探查的良机。但带上紫霄剑宗这几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心念电转间,林凡已有计较。他转向陆鸣轩,低声道:“陆道友,前方乃贵宗同门与天衍宗争斗,你等现身与否,自行决断。林某另有要事,需往湖心一行。你等可在此等候,或自行行动。此前交易,依旧有效。待林某从湖心返回,再议修复古镜与探寻遗迹之事。”
说罢,不待陆鸣轩反应,林凡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从藏身之处消失,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
“前辈!”陆鸣轩伸手欲阻,却哪里还有林凡身影?他面色变幻不定,最终苦笑。这位林前辈行事果然难以揣度,说走就走。眼下同门正在激战,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
“苏师妹,李师弟,你们在此隐蔽,照看王师弟。我去助赵师兄一臂之力,尽快结束争斗,再做打算。”陆鸣轩迅速吩咐,随即祭出飞剑,化作一道紫电冲向战团。
苏紫月咬着嘴唇,看着林凡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手中裂纹斑斑的古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此刻的林凡,已凭借混沌领域和巡天镜的隐匿之能,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碎星湖的另一侧。湖水银亮粘稠,散发着浓郁的星辰之力和金属锐气,寻常法宝触及恐怕都会受损。湖面上空,银雾弥漫,那是一种奇异的星辰瘴气,能腐蚀灵力,混淆感知。
“渡湖不易。”林凡停在一处偏僻的湖岸礁石后。直接飞渡,灵力波动必会惊动湖中可能存在的怪物或对岸争斗的修士。游过去?这湖水恐怕连元婴肉身都能侵蚀。
他目光扫视,忽然落在岸边几株随煞气摇曳的、形如水草的黑色植物上。此物名为“阴傀草”,是炼制低阶傀儡的辅材,并无大用。但林凡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天机推演术》残卷中记载的一种偏门小术——“草傀渡影”。
此术能以特定草木暂时承载施术者一缕神魂印记和微薄灵力,化作一道具备简单行动力和拟态能力的虚影,用于探路或制造假象,时效短,且极容易被看破,但胜在隐蔽,几乎无灵力波动。
“正好用上。”林凡嘴角微勾,摘取几株阴傀草,指尖混沌灵力流转,快速勾勒出几个符文,打入草中。随即分出一缕细微到极致的神念附着其上。
“去。”他轻声一喝,手中阴傀草无风自动,飘向湖面。在触及湖水的刹那,几株草迅速融化,化作一团几乎与银雾同色的淡薄影子,贴着湖面,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着湖心岛方向“飘”去。与此同时,林凡本体气息彻底沉寂,与脚下礁石融为一体,巡天镜光笼罩己身,进入一种近乎龟息的隐匿状态。
草傀虚影顺利飘出数十丈,并未引起湖面异常。然而,就在它即将进入湖心区域时,异变陡生!
“哗啦!”银亮的湖水中,猛地探出数条完全由液态金属和星辰之力构成的触手,快如闪电,瞬间将那团草傀虚影缠绕、勒紧!触手上布满细密的吸盘,疯狂吞噬着虚影中蕴含的微薄灵力和神念。
林凡远在岸边的本体心中微震,但神色不变。那缕神念本就微弱,被吞了也无大碍,反而让他探明了湖中潜伏的危险——“星液怪”,一种诞生于碎星湖特殊环境中的元素生物,实力大概在金丹初期到中期,对灵力波动异常敏感。
草傀虚影被吞噬,湖面重归平静,星液怪触手缩回水中。
“果然有守卫……而且只对灵力波动有反应。”林凡心中了然。他再次动作,这次却并非制造草傀,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得自地炎门修士的、品阶不高但蕴含稳定火灵力的“炎阳石”。他以混沌灵力包裹,模拟出类似修士御器飞行的、稍强一些的灵力波动,然后将其用力掷向湖心岛另一个方向。
“嗖——”
炎阳石划破银雾,带着明显的火光和灵力痕迹,飞向湖心。
“哗啦啦!!!”
湖面瞬间沸腾!超过十道星液怪触手从不同方位破水而出,疯狂卷向那枚炎阳石,更有几头体型更大的星液怪上半身浮出水面,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炎阳石方向喷吐出银色水箭!
一时间,那个方向的湖面乱作一团,星液怪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林凡眼中精光一闪,本体瞬间动了!他没有御空,也没有施展任何灵力光芒,而是将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仅包裹自身,同时运转《星辰炼体诀》中初步领悟的“星辰引力牵引”窍门,双脚在岸边礁石上猛地一蹬!
“咻!”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融入银雾的一缕轻烟,贴着湖面不到三尺的高度,以纯粹的肉身力量和细微的星辰引力借力,朝着湖心岛方向疾射而去!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外泄的灵力波动,唯有肉身破风的细微声响,也被远处星液怪的躁动和湖岸的争斗声完美掩盖。
百米距离,转瞬即至!
就在林凡即将踏上湖心岛边缘湿滑的银色岩石时,异变再生!岛边缘的银雾突然剧烈翻滚,一道完全由银雾构成的、手持长戟的模糊人影骤然凝聚,一戟无声无息地刺向林凡心口!这一击,并非灵力驱动,而是引动了岛上天然阵法的力量,带着一股禁锢空间的森然杀意!
“岛上还有阵法守卫!”林凡临危不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他却猛地吸一口气,胸腔发出低沉雷鸣,混元元婴在丹田内微微一震,一股磅礴的肉身力量轰然爆发!他不闪不避,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混沌色光华凝聚到极致,带着一丝破法真意,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雾戟的戟尖之上!
“啵!”
一声轻微的闷响。雾戟戟尖如同撞上铁板的冰锥,寸寸碎裂!那雾影守卫浑身一震,随即整个模糊身影砰然炸开,重新化为银雾。而林凡则借助这一指的反震之力,身形在空中一个优雅的转折,稳稳落在了湖心岛的岩石之上,气息匀长,仿佛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交锋只是拂去一片尘埃。
他回首望了一眼对岸依旧激烈的争斗和湖面逐渐平息的星液怪,又看了看岛上更加浓郁、仿佛有生命的银雾,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乱局之中暗渡湖,星液怪物守路途。巧施计策引注意,肉身强渡破雾阻。湖心岛,已踏足。真正的探寻,此刻才开始。
而在他登岛的刹那,怀中青铜钥匙骤然发烫,苏紫月手中破损的清心镇魔镜也于对岸隐蔽处莫名清鸣一声,镜面裂纹竟自行弥合了一丝。湖心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