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转头看向赵广生：“赵老板，您觉得呢？您想赔钱息事宁人，还是去工商所？”
赵广生只犹豫了一下，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我的货没问题，孙老板，你要是真想闹，我去工商所和你闹！”
“这……”
孙老板和赵老板也合作了几次，在他眼中，赵广生一直是那种好说话的老实人，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刚。
“赵老板，你可想清楚了，我真的去了啊！到时候真查出什么事来，影响到你以后的生意，你可别怨我！”
赵广生回应他的是一句冷哼。
苏沐拍手，“好哇，不过既然要讨公道，就讨个明白。工商所的同志不能只查赵老板，也可以顺便查查您孙老板。”
孙老板慌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孙老板您只从赵老板这儿进了货，那自然一切清楚。可如果您还从别的渠道进了类似的发卡，想必也会有相应的单据或者证人吧？”
“万一，我是说万一，您不小心把别人卖给你的次品当成是赵老板的货了，冤枉了赵老板，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孙老板脸色煞白。
他万万没想到，苏沐这么随口一说，竟然把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箱货里的次品，还真是他从另一个便宜渠道收来的。
正好这些货和赵广生卖给他的差不多，他就想着移花接木，让赵广生当这个冤大头，给他赔钱。
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哪知道忽然蹦出来个苏沐！
他哪经得起查啊？
“你、你血口喷人！我家里有事，没时间和你们耗！”
孙老板说完，抱起那箱货就想溜。
“孙老板！”赵广生拦住他的去路，“你往我这泼了脏水就想走？你不是要讨公道吗？走，我现在就和你去工商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
“如果真的是我的货有问题，我赵广生退一赔三！可如果是有人故意想讹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凶光，“那我赵广生也不是吃素的！”
“我……我……”孙老板再也撑不住，忽然换上一副哭丧脸，“赵老板，误会，都是误会啊！”
“我回去再仔细看看，说不定真是我弄错了，不，就是我弄错了！您的货没问题，我这就回去！”
“滚！”赵广生一声怒喝，指着门口，“拿着你的破烂，立刻给我滚！从今往后，我赵广生不会再和你做生意！”
孙老板如蒙大赦，抱起那箱货，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挤出门跑了。
大家都知道，赵广生在批发界是有点人脉的。
经此一闹，孙老板在这行的名声算是臭了，以后想从正经渠道拿好货，难咯！
赵广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还没散去的众人抱了抱拳：“各位，刚才让大家见笑了！我赵广生在此保证，从我这里出去的货，绝对对版对质。真有问题，不用您说，我都会负责到底。”
“但如果有人像孙老板那样走歪门邪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沐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暗暗感叹。
原来赵老板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这般魄力和手腕了，难怪后来能做成那么大事业。
赵老板处理完场面，这才快步走到苏沐面前，郑重道谢：“这位姑娘，刚才多亏你慧眼如炬，帮我解围。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苏沐。”
“苏小姐你好，这位又是？”
他抬眼看向忽然出现在苏沐身边的祝余。
苏沐笑着拉过他，“这是祝余。我们开了家首饰店，想进货。朋友说您家的货又正又实惠，我们才想着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上这事儿。”
“进货？好说好说！”赵广生笑得更开了，他对一个员工招了招手，“小梁，带苏小姐和祝先生去我办公室坐一下。”
“苏小姐，你先坐一会，我收个尾，马上去找你们。”
“好嘞。”
*
赵广生的办公室不大，摆着一张旧办公桌和几把椅子。
苏沐和祝余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等着。
祝余忽然凑近苏沐，表情神神秘秘：“苏沐，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帮赵老板了。”
苏沐挑眉：“哦？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你看他年轻有为，长得也还凑合，想先卖个人情，以后好多拿点好货……哎呀！”
祝余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沐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
苏沐哭笑不得地瞪着他：“祝余，你别告诉我你脑子里整天就琢磨这些！”
祝余摸着被撞的胳膊，咧嘴笑了：“逗你玩儿呢！我知道你是想彻底断了陈辉的后路，顺便交个朋友。不过嘛，”他眨眨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要小心。”
“会的啦！”
这时，赵广生拿着一叠单据快步走了进来。
“哎呀，苏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要再次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真要被那姓孙的缠得头疼。”
他坐下来，好奇地看着苏沐：“不过，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那胶带不对劲的？这一点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呢！”
她怎么知道？当然是上辈子赵广生自己说的啦！
苏沐记得有一次宴会，赵广生在酒桌上炫耀，说他早年吃过货物被掉包的亏，从那以后他就立下规矩，所有出库货箱封箱必须整齐划一，胶带留提手，还要印上钢戳。
这不仅是为了好看，更是他广发贸易最早的、也是最有效的防伪标识之一，让不少想玩掉包手段的人无从下手。
不过现在，这些“未来”的事自然不能说。
苏沐面色如常，微笑道：“之前在我朋友那看过赵老板的货，箱子上的胶带贴得整整齐齐，印象很深刻。所以今天一看那箱货胶带贴得乱七八糟，就觉得不对劲。”
“而且我听说赵老板做生意最讲信誉，我相信您是不会卖那种一眼假的次品的。”
赵广生被夸得舒坦，对苏沐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苏小姐年纪轻轻眼力就这么好，实在是难得！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人情我是记下了。你不是说要进货吗？想要什么风格的？”
“赵老板这边有没有香江货？”
“当然！我最近刚去那边进了一批呢！请随我来。”
赵广生引着苏沐和祝余来到隔壁的小仓库，其中一个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夹、项链、耳环。
“这些都是从南边弄过来的，看看喜不喜欢？”
苏沐目光扫过货品，陈辉在夜市上卖的款式果真都在这里！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其中一个缀着大亮片蝴蝶结的发卡，故意问：“赵老板，这款式挺抢眼的，怎么卖？”
赵广生看了一眼，面露难色。
他搓了搓手，有些抱歉地说：“苏小姐，对不住啊，这几款……暂时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