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临时驻地的石室内，萤石灯的光芒稳定地洒在工作台上。
李冰面前摆放着，石心家族资料。
这些古老的皮卷和石刻拓片上，满是数百年时光留下的痕迹。
字迹时有模糊脱落，需要结合上下文反复推敲。
更有一些古老的、已经变迁的词汇含义。
需要李冰借助之前破译哀泣山石碑的经验去揣摩。
好在，战争家族并未将这些资料视为禁忌，提供的卷宗相当完整。
李冰最关心的“永久忠诚仪式”赫然在列。
其下密密麻麻标注着所需材料与繁复步骤。
目光扫过，李冰便微微蹙眉。
“血晶……共鸣石……”
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材料珍稀且显眼，需要至少十二名术师协同引导。”
这规模，这消耗，绝非能悄无声息进行之事。
李冰几乎可以肯定。
这仪式在当年，是石心家族维系统治、展示权威的重要一环。
隐瞒是不现实的。
必须找个时机与战争家族沟通。
小狼看似爽朗，但那源于绝对实力的随性，让李冰很难信任。
“此事，还是与老战王商谈更为稳妥。”
抛开仪式，资料中关于血脉能力的运用技巧，让李冰眼前一亮。
石心家族虽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与灵魂有关。
但对“声音”的研究相当深入的，
归纳出九种具有不同效用的“旋律”。
好巧不巧，他之前在巨人阶梯自行领悟并命名的【恐惧次声波】。
在古老的记录中早有记载，被石心家族称为“畏之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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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轻轻点头：“果然也不是傻子。”
除了“恐惧次声波”，还有能吸引敌人注意、制造混乱的愤怒战吼。
鼓舞己方士气、激发潜能的振奋号角。
宁静安眠曲，据说能加速休息恢复，对某些作物生长也有微弱促进作用。
虔诚圣咏，引导出敬畏与服从之情，常用于辅助“永久忠诚仪式”，巩固控制效果。
惊惧尖啸，瞬间爆发的尖锐冲击，能造成短暂的僵直与混乱，适用于突袭。
……
“大多是适用于凡人士兵的辅助性能力……”李冰沉吟。
难怪石心家族当年打不过战争了。
但若用于领地治理或凡人军团，价值不可估量。
想到这，李冰思绪不由得转到白天的战斗。
处理小狼，其实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远程指挥……”李冰呢喃一句，
现在他对巨兽单位的指挥距离已经超过千米了。
理论上根本没必要近战。
问题是他自身缺乏超凡感知，隔着这么远，没法进行精细的战术。
“不对，真的没有吗？”
李冰猛地直起身子，“亡灵能够相隔千米无延迟的执行命令，这就是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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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一旦打开，便再无阻碍。
李冰首先想到的是利用自身的肉体组织——最直接、最便捷的媒介。
经过短暂的设计和构思后。
李冰取出匕首，寒光一闪，便将左眼球剜了出来。
剧痛传来，但在【健康恒等】的作用下，痛感转瞬即逝，新的眼球飞速再生。
他将那尚带温热的眼球。
通过一套临时设计的、利用禁石粉末和导能胶质构成的微型仪式。
尝试与一具最普通的绿皮骷髅眼眶连接。
精神力缓缓注入，试图建立视觉共享。
失败了。
透过物质灵魂的感知，李冰“看”到，那离体的眼球迅速失去了所有活性与灵性。
“或许该用我的……”李冰沉吟着，没有气馁。
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替换下来的、那些在历次“刷新”中遗弃的骨骼。
李冰选取了一块额骨，重复上述过程。
结果依旧。
他自己的骨头，也无法成为有效的中继点。
实验陷入了僵局。
李冰静坐在石室内，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亡灵，最终落回自己身上。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虚点向自己的眉心。
“和载体无关……这是灵魂连接，直接从灵魂入手。”
李冰决定撕裂自己的灵魂。
这并不困难。
为了测试“灵魂铭刻法”。
李冰早已在密室里，多次将自身灵魂细微剥离。
对于如何精确地切割、操控灵魂碎片，他已有了初步的，血淋淋的经验。
“歌谣。”李冰轻声呼唤。
发光水母发出细微而亲昵的颤音。
它半透明的，能直接干涉灵魂的触须触须轻轻摇曳。
“帮我……”李冰通过灵魂连接，传递过去，以及需要切割的灵魂大致范围。
歌谣理解了。
它凝胶般的触须缓缓探出，尖端闪烁着幽微的光芒，精准地触及李冰的眉心——
并非物理上的，而是他【物质灵魂】在现实中的投影点。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烈痛苦，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大脑，又瞬间蔓延至整个灵魂。
说起来，【健康恒等】从不压制李冰的痛觉，只是帮他免除了后果。
李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压制了本能，精神高度集中，引导着歌谣的操作。
过程短暂却仿佛无比漫长。
当那一点微光最终被剥离时，李冰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
他瞬间刷新，状态完全恢复。
唯有歌谣触须尖端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碎片，证明着一切并非虚幻。
触须微微颤抖，传递出关切询问的波动。
“没事，你做的很好。”
接下来，是嫁接。
李冰取过那具作为实验体的绿皮骷髅。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精神力，引导着灵魂碎片与残魂融合。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亡灵们本就是由李冰灵魂驱动。
很快，骷髅的残魂状态稳定下来。
李冰感觉到，自己与这具骷髅之间，多了一条新的链接通道。
他心念一动，尝试通过这条通道去“看”。
刹那间，一副模糊、单调、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画面，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有意思，看来死亡流失的东西比预想中多。”
李冰饶有兴趣，灵感涌动，立刻翻出一枚鹰隼眼球，换了上去。
灵魂中的视野随之变化。
依旧没有色彩，但远视的清晰度大幅度上升。
李冰操控着绿皮骷髅快步跑出石室，穿过走廊，跑到堡垒之外的旷野上。
距离迅速拉远，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一千米……
视野依旧清晰稳定，毫无延迟和模糊。
而且，令李冰惊讶的是，骷髅不再需要额外消耗容量，增加控制距离了。
“认真的吗？”
李冰一下站起来。
现代人都很容易理解，远距离即时通信意味着什么。
尤其配合上，本来就能远程生效的扩容护符。
他不顾夜色，丢下一枚扩容护符，骑上无翼龙就往城外跑。
半个小时后，李冰停下，回头目测，“大概40公里。”
亡灵视野消失了。
扩容护符，倒是依旧能够操控。
“因为护符联系更紧密吗？”
李冰压住兴奋劲，努力思考，“无论如何，巨大的惊喜。眼，就叫灵魂之眼吧。嗯，虽然其它感官应该也可以，不过眼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