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七日创世纪 (Genesis in Seven days)
地点： c\/2077 彗星“冰封王座”基地，地下冰层 时间： 种下“种子”后 第1天
咔嚓……咔嚓……
一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正顺着彗星的冰层传导到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生物进食的声音。 那是金属在研磨岩石，是纳米机械在拆解分子。
“它长得太快了。” 苏珊趴在基地的观察窗前，看着外面那片原本平坦的冰原。 仅仅过了24小时，那个银色的立方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巨大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银树”**。
它没有树叶，只有无数根像血管一样搏动的输送管道，深深扎入彗星的冰层深处。 它在疯狂地抽取水、甲烷和硅酸盐。 每过一小时，它的体积就膨胀一倍。
“这就是**指数增长（Exponential Growth）**的恐怖。” 亚瑟站在控制台前，监控着地质震动数据。 “如果那个奸商没有给它加装‘安全锁’，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和物质，它能在一个月内把整个奥尔特云吃光，变成一堆自我复制的机器。”
“第1天，它是种子。” “第2天，它是地基。” “第3天，它是骨架。”
亚瑟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跳动的进度条： “到了第7天，它就是一座能够吞吐星舰的重工业母巢。”
“但是……”铁臂看着热成像仪，脸色凝重，“动静太大了。这里的热辐射已经把周围两公里的冰层都融化了。我们在向全宇宙广播这里有大餐。”
吼———— 仿佛是为了印证铁臂的乌鸦嘴。 深邃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如同鲸鱼搁浅般的嘶鸣。
雷达屏幕上，无数个红点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亮起。 它们不是飞船。 它们是**“虚空生物”**。
一种生活在奥尔特云、以吞噬彗星有机物为生的硅基鳗鱼。它们体长数十米，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能够在真空中像鱼一样游动。
“它们闻到了热量。” 亚瑟抓起高斯步枪，拉动枪栓。 “工厂还需要6天才能完工。在这期间，它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守住它。” 亚瑟下令： “这是一场塔防游戏。如果我们输了，人类的工业革命就死在摇篮里了。”
……
第3天。危机升级。
“左舷！三点钟方向！数量三十！” 苏珊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她手中的高斯狙击枪枪管已经发红。
基地外的冰原上，到处都是这种被称为**“虚空鳗”**的怪物尸体。 它们的尸体堆积如山，蓝色的硅基血液在低温下冻结成晶体。 但更多的怪物还在涌来。它们被工厂核心散发出的高温吸引，那是这片冰冷宇宙中唯一的温暖。
“弹药！我没弹药了！”铁臂大吼，他的高斯机炮发出了空仓挂机的脆响。
“用冰矛！” 亚瑟操纵着基地防御系统，启动了那些刚刚完工的**“派克瑞特”自动炮塔**。 这些炮塔不发射子弹，而是直接从地下抽取冰块，高压压缩成尖锐的冰矛，然后用电磁弹射出去。
嗖！嗖！嗖！ 无数根冰矛像暴雨一样射出，将那群试图靠近“银树”的鳗鱼钉死在地上。
“工厂进度：45%。” 亚瑟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已经初具规模的银色建筑。 巨大的熔炉已经点火，传送带开始运转。 虽然还没有产品下线，但那种工业巨兽的轰鸣声，已经足以让任何碳基生物感到战栗。
……
第6天。黎明前的黑暗。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六天。 三人已经精疲力竭。 哪怕是铁臂这样的改造人，机械臂的伺服电机也已经过热烧毁了一次。
“这群畜生……杀不完吗？” 铁臂靠在掩体后面，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冰剑，看着远处黑暗中那双双贪婪的红色眼睛。
这次来的不仅仅是虚空鳗。 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星际掠食者”。 那是几只体型像螃蟹一样的巨型生物，背上背着从飞船残骸上拆下来的等离子炮。 它们是被生物改造过的战争兵器。
轰！ 一发等离子炮打在基地的外墙上，派克瑞特装甲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防线破了！”苏珊尖叫。
“工厂……还没有好吗？” 亚瑟回头看向那座巨大的银色工厂。 它的外壳已经完全闭合，无数根烟囱正在喷吐着废气（主要是水蒸气）。内部传来了沉闷的、有节奏的液压撞击声。
【系统提示：建造序列完成。】 【流水线自检：通过。】 【首批次产品：下线中……】
“好了。” 亚瑟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扔掉手中的枪，按下了控制台上的那个**【出厂】**按钮。
“打开机库大门！”
扎扎扎扎———— 工厂正面那扇高达五十米的巨型闸门，伴随着蒸汽和火花，缓缓升起。
一股灼热的、带着机油味的气浪从里面冲了出来，吹散了外面的寒风。
所有的掠食者都停下了攻击。 它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那是工业文明对原始野兽的天然压制。
“嗡——————” 一声低沉的引擎启动声。
一艘全长一百米、通体呈现出未涂装的银灰色、造型粗犷得像是一块砖头的战舰，缓缓滑出了生产线。 它没有优雅的曲线，没有复杂的装饰。 它只有厚达两米的均质钢装甲，以及密密麻麻、甚至有些过剩的近防炮塔。
这是**“量产型-01”护卫舰**。 亚瑟给它起名为——“铁锤级”。
“虽然丑了点。” 亚瑟看着这艘充满了苏维埃重工业暴力美学的飞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它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什么优点？”铁臂看呆了。
“便宜。” 亚瑟指着身后工厂里正在闪烁的指示灯： “只要有矿，这种船，我一天能造十艘。”
“开火。” 亚瑟下达了指令。
突突突突突突——————！！！
“铁锤号”上的三十二门高斯近防炮同时开火。 密集的金属风暴瞬间覆盖了前方的战场。 不需要瞄准。 这是饱和式打击。
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星际掠食者，在这股钢铁洪流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撕碎。 血肉横飞，甲壳崩裂。
仅仅一分钟。 战场清空了。
硝烟散去。 只有那艘丑陋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银色战舰，静静地悬浮在冰原之上。 它的炮口通红，仿佛在向这片黑暗的宇宙宣告：
手工敲打的时代结束了。 现在，是流水线的时代。
亚瑟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苏珊和铁臂： “别发愣了。” “工厂不能停。” “去把那些怪物的尸体拖进去。” “那是上好的有机润滑油。”
【第七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