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唤醒沉睡的幽灵 (Awakening the Sleeping Ghosts)
地点： “冰封王座”基地，地下二层，义体装配车间 时间： “铁锤号”护卫舰下线后 12小时
滋——滋——
机械臂的焊接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烧焦绝缘皮的味道。
铁臂站在装配线旁，看着那些刚刚从流水线上走下来的“东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不是人。 甚至不能被称为“机器人”。
那是一具具纯金属的骨架。 没有仿生皮肤，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裸露的液压杆、黑色的碳纤维肌肉束，以及胸口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聚变电池”。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头部。 没有五官。 只有一块平滑的、黑色的单晶硅显示屏**，里面闪烁着待机状态的光标。
“大师，这……这就是我们的新船员？” 铁臂敲了敲一具骨架的头盖骨，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这看起来像是墓地里爬出来的终结者。”
“它们不需要好看。它们需要耐用。” 亚瑟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抱着正在呼呼大睡的薛定谔。 “在零下260度的真空里，肉体是累赘。只有钢铁才能永恒。”
“可是，谁来控制它们？”苏珊问，“用AI吗？像之前的净化者那样？”
“不。” 亚瑟摇了摇头，抚摸着薛定谔的脊背。 “AI虽然精准，但缺乏**‘灵性’。在面对高维打击（如观察者）时，AI的逻辑会被轻易锁死。” “我们需要的是人类的直觉**，加上机器的身体。”
“而且，我答应过他们。” 亚瑟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深邃。 “带他们再冲一次。”
“醒醒吧，薛定谔。” 亚瑟轻轻拍了拍猫的脸。
“喵……” 黑猫不情愿地睁开眼。 那一瞬间，苏珊仿佛看到猫的瞳孔里，不是普通的竖瞳，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在那漩涡深处，有无数个人影在晃动。
“准备量子转录。” 亚瑟将一个充满了复杂电极的头盔戴在猫头上，另一端连接到了车间的主服务器。
【系统提示：检测到海量量子纠缠态数据。】 【源头：薛定谔的思维宫殿。】 【目标：义体阵列 001 - 500。】 【开始下载。】
嗡————！！！
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波动扫过整个车间。 薛定谔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它正在释放那些“乘客”。
那些在卡戎撞击中为了打破屏障而献祭自己肉体的**“出埃及号”船员**。他们的意识在坍缩的最后一刻，被这只高维生物捕获并保存了下来。
滋滋滋！ 车间里那五百具金属骨架，突然同时震动起来。 它们眼部的黑色显示屏猛地亮起。 无数行乱码疯狂滚动，然后逐渐稳定，汇聚成一个个波形图。 那是脑波。
咔嚓。 排在最前面的一具骨架——那是型号最高级、涂装为深蓝色的指挥官型义体，缓缓抬起了头。 它活动了一下金属手指，发出精密的机械咬合声。 然后，它转过头，看向亚瑟。
虽然它没有脸，但亚瑟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视线。
【咳……咳……】 骨架的发声单元里传出了沙哑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是……哪里？】 【地狱……也通电了吗？】
“老船长。” 亚瑟走上前，伸出手。 “这里不是地狱。或者说，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狱。”
“欢迎回到服役状态。”
金属骨架愣住了。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闪烁着寒光的机械手，又看了看胸口那个永不熄灭的反应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撞击、光锥屏障破碎、以及最后的誓言。
【我们……成功了？】 老船长（现在的机械船长）问道。
“是的。屏障破了。” 亚瑟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也就是外面的星空）： “但我们还在打仗。敌人更多了。” “所以我把你们叫醒了。” “这副新身体，没有痛觉，不需要呼吸，可以徒手撕开坦克的装甲。” “您还满意吗？”
老船长沉默了片刻。 他——或者说它，猛地握紧了拳头。 金属指关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满意。】 【太满意了。】
它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五百具刚刚苏醒、还在茫然四顾的钢铁士兵。 它发出了那个熟悉而威严的命令，哪怕经过了电子音的过滤，依然充满了铁血的味道：
【全员听令！】 【整理装备！】 【我们已经睡了三百年！该起床干活了！】
“是！长官！” 五百具机械骨架齐声回应。 那整齐划一的金属撞击声，比任何血肉之躯的怒吼都要震撼。
这是一支亡灵军团。 也是一支永不疲倦的星际陆战队。
苏珊看着这一幕，眼眶湿润了。 她看着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却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那群为了自由义无反顾冲向死亡的勇士。
“他们回来了。”苏珊低声说。
“不。” 铁臂看着那些正在熟练地检查武器、适应新身体的老兵。 “他们升级了。”
“亚瑟。” 老船长走到亚瑟面前，那双电子眼里闪烁着蓝光。 【船呢？】 【给我们一艘船。不管是什么破烂，只要能动，我们就能把它开进敌人的心脏。】
“不用开破烂。” 亚瑟按下了遥控器。 车间的穹顶缓缓打开。
露出了外面那艘刚刚下线、还在冒着热气、全长一百米的**“铁锤号”重型护卫舰**。 那厚重的装甲、狰狞的炮塔，在星光下散发着暴力的美感。
“这是你们的新座驾。” 亚瑟微笑着： “去吧。” “去把那些还在奥尔特云里游荡的‘清道夫’……”
“……清理干净。”
【第七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