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在路南的耳边炸开。
路南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后背撞上了一旁遮挡两人身影的松软脆弱的纸盒。
那些被雨水泡发的纸箱发出的哀鸣,碎屑簌簌地往下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路南的后背抵在冰冷的砖墙上,冷汗不停地往下淌,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气音:那……那现在怎么办?
王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巷子里快速扫视着,寻找着可能的逃生路线。
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左侧那面看似普通的墙面上,墙皮有几块微微凸起,颜色也比周围深一些,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跟我来。
王磊低喝一声,一把拽过路南,朝着那面墙快速移动。
两个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脚步声陡然加快,哒哒哒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越来越近。
王磊来不及多想,猛地推开那面墙上一块松动的砖石,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门。
他一把将路南推进暗门,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暗门。
暗门合上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嘈杂的雨夜里,却仿佛被无限放大。
路南摔倒在暗门后的通道里,怀里的密码箱磕在他的膝盖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想爬起来,就听到外面路过的脚步声,还带着几声微弱的交谈,刚不是还在这看看两个人的身影,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王磊迅速从腰间掏出那把左轮手枪,上膛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他压低声音对路南说:别出声,躲好。
路南连忙点头,抱着密码箱,蜷缩在通道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耳朵里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头顶黑影的叫骂声。
妈的,跑哪儿去了!一个黑影踢了踢巷子里搁着软掉的纸盒,骂骂咧咧地说道。
分开找!这附近肯定有路。另一个黑影说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王磊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中的左轮手枪,走到路南身边,皱眉低声询问:你还撑得住吗?
路南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他看着王磊,眼神里满是感激:谢谢你,王磊,没把我丢在这。
王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谢我,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儿。三爷确实撑不了太久了!
王磊皱着眉,他借着通道里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四周。
通道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那些青苔在潮湿的环境中肆意生长,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地面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霉味,仿佛是黑暗和腐朽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通道向前延伸,似乎通向未知的深处,那深处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和谜团。
我们先顺着通道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王磊说道。
路南点了点头,抱着密码箱,小心翼翼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吃力的跟在王磊身后。
他们沿着通道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王磊警惕地停下脚步,示意路南不要出声。
他慢慢地向前走去,发现前面是一个铁栅栏门,门后面是一条地下排水沟,水流湍急,发出的声响。
排水沟里的水浑浊不堪,漂浮着各种垃圾和杂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前面是一条排水沟,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王磊说道。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铁栅栏门,发现门并没有锁死,只是用一根铁棍简单地别住了。
王磊用力抽掉铁棍,推开铁栅栏门,一股刺鼻的污水味扑面而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路南说:我们只能从这里出去了。
说着往路南一直抱着的密码箱看了两眼,继续说道,你抱着密码箱,小心别掉进水里。
路南点了点头,紧紧抱着密码箱,跟着王磊走进了排水沟。
污水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冰冷刺骨,路南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失去了知觉。
王磊和路南爬上了地面,发现自己置身于城西的一个偏僻角落。
周围是一些废弃的工厂和仓库,灯光昏暗,人迹罕至。
废弃工厂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破败不堪。
仓库的铁门半掩着,被微风带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王磊看了看四周,然后对路南说: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十分钟,只要那两个人不在附近,咱们就去找三爷。
路南点了点头,抱着密码箱,跟着王磊走进了一旁废弃的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破旧的机器和杂物,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王磊拿出手机,想要联系权三,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该死,这里没有信号。王磊低声骂了一句。
路南看着王磊,眼神里满是焦虑:那怎么办?三爷还在等这个密码箱,我们得赶紧把它送到三爷手里。
王磊皱了皱眉,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安慰路南说:你先在这里躲一躲,我出去看看。
一定会有办法把密码箱送到三爷手里。”
路南知道是受伤的自己拖累了王磊,要不是自己受了伤,让他束手束脚,他可能就不会躲的这么狼狈。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责和愧疚,看着王磊,声音微弱地说道:王磊,对不起,要不是我受伤,你也不会这么麻烦。
王磊摇了摇头,别说这些没用的,咱们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三爷,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你先在这里好好躲着,我出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王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出仓库,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路南抱着密码箱,蜷缩在角落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期待着王磊能够顺利找到路,将密码箱送到三爷手里。
……
奎绥蹲在不远处的屋顶,雨水顺着他的战术面罩滑落,模糊了视线,但他仍死死举着小型望远镜,捕捉到巷子里的每一幕。
路南被两个黑影追得狼狈不堪,最后被突然出现的人拽进巷子深处。
望远镜的夜视功能将一切细节清晰呈现,路南苍白的脸色、怀中不明的密码箱,以及两个黑影紧随路南身后,见到突然出现的人出现后,便想对其下手,这一切都无所遁形。
怎么回事?一旁的小林也看到了前面发生的一切,不免惊呼出声,通过耳机问道。
奎绥皱了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不清楚,但路南手里拿着不知名的箱子,肯定是为了权三取的物件,那两个追他的人不简单,也不知道是图货物,还是图人。
奎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望远镜的视野。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城西老仓库区,那里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废弃的工厂和仓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咱们先在远处跟着吧,别打草惊蛇,谢五到现在还没出现,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奎绥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
王磊这边,正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
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帽檐滴落,在积水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得赶紧找到路,三爷的伤,不能再拖了……
他低声喃喃,目光在四周的巷道里快速扫视。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条被藤蔓和广告牌半遮半掩的小巷,那是他早前帮权三运送货物时发现的隐蔽小路,印象里是可以直通权三藏身的废弃诊所。
王磊嘴角微微上扬,扯了扯嘴角:就是这儿了。
他上前几步,再三确实这条路的可行性之后,回身去把路南接了过来,半拖半扶着路南,路南的膝盖因伤口感染而发软,此时正一点劲都没有了。
王磊的左手紧紧搀扶着路南的胳膊,右手随时准备掏枪应对突发状况。
路南怀里的密码箱随着他们的步伐轻微晃动,不知是里面摆放的太过规整,还是因着箱子的隔音好,竟然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王磊……我、我走不动了……,不然你带着箱子去找三爷吧,把我搁在这就成。
路南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混着雨水砸在密码箱的金属锁上,低声说道。
闭嘴吧,留点力气走路不好吗,三爷还等着你回去呢!
王磊压低声音,咬着牙,用力架起路南,一步一步朝着那条隐蔽的小巷走去。
巷子里的积水越来越深,王磊的战术靴踩进去,发出的声响。
周围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霉味。
他们不知是第几次拐弯了,终于在路南双眼发晕的前一刻,看到了那扇破旧的铁门,权三的藏身处。
王磊伸手在铁门拍了拍,这动静在路南看来,就是简单的三长两短:三爷!是我,王磊!
铁门一声缓缓打开,权三苍白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已经渗透了纱布,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东西呢?权三的声音沙哑而急切,眼神却一直往两人的身后望去。
王磊扶着路南走进屋内,将路南一路护着过来的密码箱递到权三面前:路南带回来的,不过我接到路南的时候,他身后就有人一直跟着他了,看着就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路南听到这话,掀开沉甸甸的眼皮,看向权三交代道,三爷,路南有负您的厚望,带了尾巴回来,您罚我吧。
不过,一直跟在我身后过来的是与我换这个医疗箱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紧跟着我而来。
权三一听路南的交代,便冷哼出声,要打开密码箱的手也止不住的顿了顿,还能出于什么原因,还不是担心我给的资料不齐,想抓到我,让我把手上还有剩下的资料都交给他们。
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权三说完,抬着因受伤而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打开箱锁,里面的药剂跟一旁放置的薄薄一张纸的说明书,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担忧。
欣慰的是,这是最新的止痛再生药,能最大程度的帮到现在的自己?
担忧却是,因着药物还在实验阶段,并不稳定,要不是今天自己受伤太过于严重,自己绝不会冒险换药。
王磊瞧着权三一直对着面前的药剂发愣,低声询问,三爷,您得赶紧离开这儿,马市长的人可能随时会抽出手来对付咱们。
权三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这个情况,跑不远,而且路南也受伤严重,只靠你一个人的话,带不走两个病患。
路南听后紧张的上表忠心,三爷,王磊带着您离开就成,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竟还要从我身上逼问各类东西。
说到这,路南虽然双眼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权三看向自己,那略含杀意的眼神。
而且我现在出气多,跟着你们只会是负担,让我留在这,死在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路南说到这,心里也有些莫名,平日里自己抵抗力很好,一直没有小病小痛,但谁也没成想,今日淋得这场雨之后,伤口引发了这么大程度的感染发炎,身体,精神也迅速衰败了,真是奇怪!
昏暗的灯光下,废弃诊所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仿佛是岁月留下的伤痕。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医疗设备和药品,上面落满了灰尘。
诊所的窗户半掩着,雨水顺着窗户缝渗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积水。
权三手中的药剂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希望,又仿佛是绝望。
他紧紧盯着药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