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都岛的滩涂浸着四月的潮气，海风裹着咸腥味拂过，夏天还没踮脚来，海鸥已经扑棱着翅膀在浪尖觅食，叫声碎在风里。
李云辉站在滩涂最外沿的石滩上，张开双臂迎着风，卫衣下摆被吹得鼓起来，像只兜满了风的布口袋。
他仰着头，连头发丝都沾着点海风的湿意，笑着喊：“这风比学校天台的爽多了！”
不远处的沙滩上，海浪“哗啦哗啦”拍着沙岸，林澜、楚轩和姜涛三个学长正蹲在地上搭露营棚。
楚轩举着支架，林澜往杆上缠防风绳，姜涛手里攥着钉锤，刚把地钉砸进沙里，就被浪溅了一裤脚的湿沙，惹得旁边的苏雅琴笑出了声。
苏雅琴和杨娇娇瘫在折叠沙滩椅里，椅子被晒得暖烘烘的，两人手里各捧一杯冰镇橙汁，吸管咬在嘴里，腿翘在旁边的小桌板上。
杨娇娇还从包里摸出包薯片，“咔嚓”咬得脆响，边吃边点评学长们的“搭棚技术”：“姜涛那钉锤拿得跟拿锅铲似的，这棚今晚能扛住风吗？”
更偏的礁石堆上，谢静咲盘腿坐着，膝盖上摊着画本，指尖捏着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扫过画纸，他随手把头发别在耳后，笔尖下慢慢显出海鸥掠浪的轮廓，连浪尖的白泡沫都画得软乎乎的。
蔡子欣像只撒欢的小雀，一会儿追着寄居蟹往沙坑里钻，一会儿蹲下来捡彩色贝壳，沈耀文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脱下来的外套，连她跑歪了踩进浅浪里，都能立刻递上纸巾 ，活脱脱像个寸步不离的保镖，惹得杨娇娇喊：“耀文你这是把子欣当易碎品护着呢？”
四月的海风裹着水汽，吹在腿上凉飕飕的。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在社团群里随口提了句“想吹海风”，今天动漫社的额外活动就直接扎到了山都岛，连露营装备都是姜涛一大早扛着箱子搬来的。
好在姜涛的舅舅在山都岛上开了家渔具店——这店的由来藏着段“动漫照进现实”的故事。
一年前，舅舅撞见姜涛窝在客厅追《悲喜渔生》，本来只是凑过去看个热闹，结果跟着追完了整部动漫。
看着主角守着那间“渔获+杂货”的海边小店，用钓来的鲜鱼和冰爽的饮品接住无数游客的疲惫，本身就是钓了十几年鱼的发烧友的他，突然拍着膝盖说“这店我也能开”，转天就盘下了岛边的小铺面。
于是店里不光摆着磨得发亮的钓竿、编着碎花的鱼篓这些渔具，墙角还堆着折叠帐篷、防潮垫、露营灯之类的露营装备，连冷柜里都塞着冰镇橘子汽水和裹着海苔的鱼丸等饮品小吃，完全是动漫里那家治愈小店的现实复刻，而且早成了山都岛有名的“Everymart”。
“小李子，过来帮忙，别搁那鬼哭狼嚎！”林澜攥着防风绳朝李云辉喊，话音刚落就被海风呛了口咸腥气。
姜涛也直起腰跟着搭腔：“就是说啊，我们三个学长忙得脚不沾沙，你这做学弟的不该过来搭把手？”他手里的钉锤还沾着沙粒，说话时还得扶着快被风吹歪的帐篷杆。
李云辉把脸往风里埋了埋，故意扯着嗓子喊：“什么？海风太大听不见——”话没说完就被风吹得眯起眼，卫衣帽子都被掀了起来。
“这臭小子！”楚轩笑着骂了句，手里却把多余的帐篷绳往他那边递。
李云辉憋不住笑，抓着帽子朝他们跑过去——脚踩在沙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刚跑到帐篷边就被姜涛塞了个地钉：“来，把这根砸进沙里，别让风把棚子掀了！”
忙忙碌碌刚把露营棚的框架支稳，防风绳还没来得及扯紧，林澜就嫌李云辉系绳的手法太笨。
他手里的绳结刚打了一半，就被林澜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别在这碍手碍脚，越帮越忙。”
李云辉手里还攥着半截绳子，愣了愣才蔫蔫地退开，蹲到不远处的礁石旁，对着手机和陈佳佳吐槽：“棚都没搭完呢！明明是他喊我过来帮忙的，结果嫌我系绳慢，直接把我赶出来了！”镜头晃了晃，能看见他噘着嘴的侧脸，“早知道我就在石滩吹海风了，还不用挨这顿骂。”
那边的棚子边，姜涛拍了拍手上的沙，转身往苏雅琴的沙滩椅走。
苏雅琴把墨镜往下扒了扒，抬眼笑：“你干嘛？”
“给老婆捏捏肩膀。”姜涛弯下腰，指尖按在她肩颈上，力道刚好舒服。
苏雅琴懒声应：“嗯，请便。”
杨娇娇立刻起哄：“咦～澜澜，我也需要你～”
林澜刚把帐篷杆扶稳，“嗖”地窜到她身后捏肩：“娇娇大小姐的服务到了。”
楚轩抱着保温盒和迷你冰箱过来时，棚子已经搭得稳稳当当。
遮阳布抻得服帖，防风绳也扯得笔直，只剩他一个人站在棚边，李云辉早被“驱逐”到礁石那边了。
“这都叫什么事？”他扫了眼沙滩椅上腻歪的姜涛和苏雅琴、林澜和杨娇娇，又瞥见海面上蔡子欣蹲在浅浪里捞贝壳，沈耀文举着小桶跟在旁边递工具，连谢静咲坐的礁石下，都藏着蹲在那打视频的李云辉。
满沙滩都是成对的身影，就他落了单。楚轩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要不自己凑去谢静咲那边？
他把怀里的保温盒和迷你冰箱放在露营桌的石面上，拉开保温盒盖子。
里面是切好的水果块、裹着海苔的饭团，还有几盒冰鲜鱼丸。他坐下慢悠悠分着食物，指尖把饭团摆得整整齐齐，嘴里嘟囔着：“早知道我也喊个人一起来了……”
刚分到一半，谢静咲抱着画板走了过来——画板上还夹着没画完的草稿，海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扫过耳尖。
“学长，我来吧，你去歇一会。”他的声音带着点清润的磁性，软得像被阳光晒暖的沙滩。
楚轩抬头看向他，心跳突然“扑通扑通”快了起来——四月的阳光裹着海风落下来，谢静咲的发梢沾着点细碎的光，连垂眼时眼睫的弧度都柔和得不像话，像把整个春天的温柔都装在了眼里。
……
大家围坐在露营棚里，海风裹着咸腥气从棚帘缝隙钻进来，混着食物的甜香，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
“这个好吃，宝，来来来给你吃一口，还有那个！”李云辉蹲在棚边，一手抓着蜜瓜块、一手捏着鱼丸，对着手机屏幕凑过去。
屏幕那头是陈佳佳的笑脸，他把食物举到镜头前“投喂”，动作幼稚得像幼儿园小孩，眼里的雀跃却藏都藏不住，连声音都裹着甜：“你闻闻，这鱼丸还是姜涛舅舅店里刚煮的呢！”这是属于他们的远程分享方式，傻气却满是欢喜。
林澜也跟着拿起一块黄油曲奇，递到杨娇娇嘴边。杨娇娇半点大小姐架子都没端，直接张嘴咬下半块，曲奇屑沾在唇角，林澜顺手用指腹帮她擦掉，惹得她笑着拍开他的手：“黏糊糊的！”
姜涛和楚轩蹲在角落玩猜拳，手里各攥着瓶冰汽水：“石头剪刀布——输了！快喝一口！”姜涛赢了就拍腿笑，楚轩输了也不恼，拧开瓶盖抿一口，连喝个饮料都能闹得热热闹闹。
谢静咲坐在棚子最里侧，膝盖上摊着画本，拿起全麦面包咬一口，炭笔就在纸上落几笔。
画里是李云辉举着食物对屏幕笑的样子，连棚外晃悠的海鸥影子都被他描在了角落，他总喜欢把这些鲜活的瞬间，一笔一笔锁进画里。
蔡子欣捏着片薯片往沈耀文脸上递，沈耀文刚张嘴，她又“嗖”地收回来塞进自己嘴里，惹得沈耀文伸手挠她痒痒，两人在沙滩垫上滚成一团，活像娇蛮大小姐和总惯着她的专属仆人。
苏雅琴拿着李云辉带来的拍立得，对着打闹的两人“咔嚓”按下快门，相纸“唰”地弹出来，她甩了甩，又跑到杨娇娇身边凑头看：“你看林澜那傻样，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两人凑在一起，笑声响得盖过了海浪声。
下午的海风裹着阳光的温度拂过来，暖得像刚晒过的毛毯——没了清晨的凉，只剩四月独有的软和。
或许这就是四月天吧，和三月的清寒完全不一样：三月的风裹着春寒，吹得人裹紧外套；四月的风却浸着暖意，连发丝都跟着松快起来。
海风吹过棚里的众人，刚好斜斜地把阳光切了一半进来——金晃晃的光落在餐盒里的饭团上、曲奇上，连冰汽水的瓶身都泛着细碎的亮。
谢静咲的炭笔刚好停在画纸最后一笔：画里是姜涛和楚轩猜拳的笑模样，是杨娇娇咬曲奇的憨态，连那束落在食物上的阳光，都被他描成了软乎乎的金边。
另一边，苏雅琴举着拍立得按下快门，相纸“唰”地弹出，慢慢显出海风里笑着的一群人。
这一幕，刚好好被画进了画本，也被锁进了照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