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灵泉守候，心痕渐显
灵泉山谷仿佛与世隔绝，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夜色深沉，只有泉眼氤氲的雾气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着库拉专注的侧脸和李泰沉睡的容颜。
库拉就那样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如同化作了一尊冰雕的守护神。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泰，仿佛要通过凝视，将自己的生命力分润给他。灵泉的生机能量丝丝缕缕地滋养着李泰，他脸上的死灰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虽然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但至少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不知火舞调息完毕，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泉边，俯身试了试水温，又看了看李泰的情况。
“他的气息平稳多了，灵泉的效果很好。” 不知火舞轻声对库拉说道，试图打破那过于凝固的气氛。
库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视线依旧没有偏移。
不知火舞看着她倔强而单薄的背影，心中微软。她走到库拉身边坐下，从忍具包里取出一个水囊和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糕点——那是她习惯带在身上的补给。
“吃点东西吧，库拉。” 她将糕点和水囊递过去，“你已经守了很久了，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会先垮掉的。”
库拉这才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淡淡甜香的糕点，又看了看不知火舞带着关切的眼神，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的身体构造特殊，对食物的需求确实不高，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绪不宁下的食欲缺乏。
“多少吃一点。” 不知火舞将糕点又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如果你也倒下了，等他醒来，谁来看顾他？”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库拉。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接过了那块糕点，小口小口地、机械地吃了起来。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完全漠然。
不知火舞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心中稍安，自己也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着。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泉边，一时间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泉水汩汩的流动声。
“你……” 不知火舞斟酌着开口，“很在乎他，对吗？”
库拉咀嚼的动作顿住了，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她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理解这个问题的含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他……很重要。”
不是“在乎”，而是“很重要”。这个词从库拉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对她而言，“重要”或许就意味着一切，是超越了逻辑计算、植根于本能与情感深处的认定。
不知火舞心中了然，同时也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她看着水中李泰安静的脸庞，轻声道：“是啊，他这个人……看起来普通，却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最不普通的事情，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想去……保护。” 她像是在对库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库拉抬起头，看向不知火舞，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清晰的困惑和……警惕？“舞姐，你……也喜欢泰吗？”
如此直接的问题，让不知火舞猝不及防，脸颊微微泛红。她没想到库拉会问得这么直白。她张了张嘴，想用往常那种火辣大胆的方式承认，但看着库拉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那直击核心的疑问，她忽然觉得任何轻浮的回应都是对这份情感的亵渎。
“我……” 不知火舞深吸一口气，迎上库拉的目光，坦然道，“是的，我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库拉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和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更冷冽了一丝的寒气，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但是，” 不知火舞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而带着一丝自嘲，“喜欢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他就必须属于你。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笨蛋。”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李泰身上，带着无奈与深情，“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责任、伙伴、还有……你。”
库拉的身体轻轻一颤。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不知火舞继续说道，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那种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决心，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库拉，你对他来说，非常非常特别。”
库拉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特别……吗？她回想起李泰一次次挡在她身前的身影，回想起他濒死时依旧紧握她的手，回想起他构筑虚假门户时那决绝的眼神……一种陌生的、滚烫的、带着酸涩与甜蜜的暖流，再次冲刷着她冰冷的心核。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当听到舞姐说自己在泰心中“特别”时，那原本因为舞姐的“喜欢”而产生的细微刺痛，似乎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所覆盖。
“我……不明白。” 库拉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的沙哑，“这些感觉……很奇怪。看到他有危险，这里会痛。”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看到舞姐你靠近他，也会不舒服……听到你说我对他‘特别’，又会……有点高兴。” 她困惑地皱起眉，“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她如同初生婴儿般摸索情感世界的模样，不知火舞心中那点微妙的醋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母性的怜惜与感慨。这个女孩，正在笨拙地、真实地学习着如何去“感受”。
“这就是‘喜欢’啊，傻丫头。” 不知火舞轻轻揽住库拉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但没有挣脱。“会因为他的安危而揪心，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也会因为别人对他的好感而吃醋……这些都是‘喜欢’一个人的证明。”
库拉依偎在不知火舞温暖的怀里，听着她温柔的解释，冰蓝色的眼眸中迷雾渐渐散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缓缓浮现。
“喜欢……泰。”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要将它镌刻在灵魂深处。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不知火舞，眼神虽然依旧带着一丝属于她的清冷，却不再有之前的排斥和警惕，而是多了一种理解和……某种意义上的“宣示”？
“我，也喜欢泰。” 她清晰地说道，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我会守着他。一直。”
不知火舞看着库拉那双仿佛燃烧着冰焰的眸子，心中百感交集。有失落，有释然，也有一种见证成长的欣慰。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女孩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情感懵懂的“兵器”，而是一个拥有了明确心意、会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战的、真正的“人”。
“嗯。” 不知火舞轻轻应了一声，收回了揽住库拉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复杂却真诚的笑容，“那我们就一起，守着这个总是让人操心的笨蛋吧。”
夜色更深，灵泉的雾气依旧袅袅升起。两个性格迥异、却因同一个男人而命运交织的女子，在这静谧的山谷中，达成了一种微妙而坚固的默契。她们的关系，或许永远无法简单定义，但至少在守护李泰这一点上，她们是并肩的同伴。
而沉睡在灵泉中的李泰，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深处。梦中，他仿佛站在一片无尽的混沌之中，前方是代表着“衍化”的生机之光，后方是象征着“归寂”的虚无之暗，而他手中的“心刃”，正发出微弱的鸣响，试图在这对立的两极之间，寻找到那条独属于他自己的、平衡与守护的道路。
山谷外，负责警戒的红丸靠在岩壁上，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夜空，嘴角叼着一根草茎，眼神锐利。他能感觉到，虽然神社主战场暂时平静，但更远处的黑暗中，依旧有无数窥探的目光和涌动的暗流。风暴，只是暂时平息，远未结束。
椎拳崇则在不远处盘膝打坐，努力恢复着力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经历了连番恶战，他渴望变强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这一夜，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沉淀与蜕变的一夜。而黎明到来之时，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未知与艰难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