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她姣好的脸蛋上流转,“该给你一个交代了。”
陈咏敏脸上的震惊先是凝固了一秒,随即那抹未退的红晕犹如被点燃一般,瞬间变得更加艳丽,如同熟透的樱桃,一直红到了耳根。
长长的睫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迅速涌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是羞涩?是激动?
还是期盼成真的恍惚?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怦怦直跳,像有小鹿乱撞,整个人都有些软绵绵的。
她下意识地把头更深地埋进陈铭的肩膀,只留了通红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香肩给陈铭看。
当天下午,陈铭坐着带着陈咏敏离开工厂。
陈咏敏坐在宽大舒适的后排,紧挨着陈铭。
她换上了一身更显乖巧的米白色连衣裙,脸上依旧带着未褪尽的羞意,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喜悦。
司机严冰沉稳地握着方向盘。
车辆驶过繁忙的街道,最终停在了麻油地那片鱼龙混杂、略显破旧拥挤的居民区边缘的一栋旧楼楼下。
豪车出现,如同黑天鹅落入喧嚣的鸭塘,立刻引起了周围住户的注意。
打赤膊乘凉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的主妇、追逐打闹着的小孩,都不由得停下动作,好奇地看向这辆车。
在周围人目光的聚焦下,陈铭走下车,陈咏敏跟在后面。
少女深吸一口气,带着些微的紧张和按捺不住的兴奋,拉着陈铭的手臂,走上狭窄而光线昏暗的楼梯,最终在一扇半旧的铁皮门前停下。
掏出钥匙打开门。
“爸!妈!”陈咏敏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罗慧欣走出厨房,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震惊和无措!
她的发髻有些松散,腰上系着做饭用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着陈咏敏身边的男人,不禁期期艾艾起来。
“阿敏!铭……陈先生!哎呀!快快快!快进来坐!”
“不用忙了,阿姨好。”
老旧风扇在天花板上嗡嗡转动,带起的风搅动着麻油地唐楼里闷热的空气。
罗慧欣脸上带着既紧张又欣慰的笑意,对着内屋轻声唤道:“天南,还不出来?阿铭来了!”
内屋的门帘掀开,陈天南走了出来。
五十多年的风霜刻在他黝黑的脸上,结实的身板带着常年下苦力的痕迹。
他看到客厅里挺拔年轻的陈铭时,下意识用毛巾擦了擦手,露出一个有些局促但十分真诚的笑容。
“陈……陈先生来了啊,坐,坐,喝茶。” 他拉开几张折叠椅,“家里窄,别见怪。”
大家分别坐下。
陈咏敏安静地坐在陈铭身边,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
陈浩那个一十二岁的小孩,则扒在门框边好奇地打量这位未来的姐夫。
“伯父,伯母。”
陈铭将手里提着的两大袋礼品轻轻放在桌边,声音温和却清晰,“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次过来,是想郑重地向二老提亲,希望你们能答应让我照顾咏敏。”
礼品包装华丽,看得出价值不菲,是洋行的点心、高级衣料和一些补品。
陈天南和罗慧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女儿这段时间的变化和他们偶尔的探听以及询问,早已让他们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大老板,且对咏敏是认真的。
罗慧欣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为人母的深切期望:“阿敏跟着你,我们...放心。只希望...你千万照顾好她。夫妻过日子,磕磕绊绊难免,如果将来...”
话说了一半,她顿了顿,有些哽咽,“如果将来真过不到一起去,也莫要太为难她,放她回来就是...”
旁边的陈天南默默点头,粗糙的大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说话,眼神复杂地落在陈铭身上。
陈铭身体微微前倾,表情无比郑重:“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陈铭今天在这里向二老保证,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咏敏受半分委屈。”他抬手有力地拍了拍胸口。
听到这样掷地有声的保证,罗慧欣的眼圈微微泛红,陈天南一直紧绷的肩膀也似乎松了一些。
两口子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时,扒在门后的陈浩探出脑袋,大眼睛明亮,充满好奇又带着点兴奋,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姐夫?”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称呼,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略微凝重的气氛。
在场的几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出来。
陈铭转头看向这个半大的小舅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和与善意,他冲陈浩招招手:“你是阿浩吧,我听你姐姐说起过。快过来。”
陈浩得了“姐夫”的首肯,立刻像个小炮弹一样跑了过来,亲昵地靠在陈铭的座椅扶手边。
陈铭伸出手,揉了揉陈浩头发有些乱的小脑袋,“你这小鬼机灵。以后在学校里,或是其他地方,有人欺负你,直接跟姐夫讲。姐夫帮你料理。”
“哇!真的吗?姐夫你真是太好了!” 陈浩兴奋得小脸放光。
“阿铭,”陈天南适时开口制止,语气带着父亲的威严也夹杂着一丝无奈。
“莫要太宠他了!这小子没定性,惯得他多了,将来不成器。”他虽然这样说,但看着儿子和陈铭亲近的模样,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陈铭收回手,对陈天南笑了笑,言语间透着沉稳:“伯父放心,我有分寸。男孩子需要历练,也需要底气。”
陈天南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这位年轻人的地位和能力,对方既然说“有分寸”,他再多言反而显得生分。
场面再度安静片刻。陈铭放下茶杯,话锋自然一转,带着关切的语气:“对了,伯父近来身体可好?做工还顺利吧?”
罗慧欣在旁边听到这个问题,心头猛地一跳。
她知道这是关键时候了。
陈天南脸上那份局促立刻又回来了,连连摆手,声音带着劳动人民的朴实和不愿麻烦人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