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回身就是一记劈空掌,赵无极当场气绝身亡。
救活你,就是为了亲手了结。这样倒也干净。铁手对着 喃喃自语。
院落外,柳青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悄然离去。长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京城的繁华未减分毫。无人知晓,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已命丧黄泉。待到明日早朝,必将掀起轩然 。
不过赵无极之死终将石沉大海。柳青与铁手行事干净利落,未留蛛丝马迹。更何况赵无极作恶多端,柳青连假意哀悼都觉得多余。
客栈门前,刑部的衙役已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柳青扫视一周,心中已有计较——若真是冲他们而来,早就该动手拿人了。
铁手与柳青视若无睹,大步流星往里走。周围衙役竟无一人阻拦,二人也权当他们是路边草木。
刚进内院,等候多时的姑娘们便围了上来:公子,刑部的人...
跳梁小丑罢了。即便真要动手,你们还应付不了么?柳青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于他而言,这世上能构成威胁的确实屈指可数。
防人之心不可无。铁手提醒道。
多虑了。这般大张旗鼓,反倒不会耍什么花招。正面交锋,他们连三成胜算都没有。柳青说得轻描淡写。这般狂妄之言若出自他人之口定惹人耻笑,可他说来却令人觉得理所当然。
正说话间,忽闻轻叩门扉,门外传来清朗男声:敢问柳公子可在?
柳青随意应道。
木门开启,众人抬眼望去,但见一位锦衣少年含笑而立。柳青见了他,反而将腿架在了茶几上。
少年不以为忤,恭敬作揖:晚生见过各位。
哟,这不是刑部新任总捕头白羽么?柳青向众人介绍道。
这话倒把在场众人都说愣了。谁人不知刑部总捕头是威震江湖的铁面判官严正?这白羽年纪轻轻,怎会被柳青称作总捕头?
白羽闻言苦笑摆手:柳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刑部小小的主事罢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林墨挑眉问道，“区区一个文书，应该没资格调动六扇门的人吧？”
“其实是老前辈赵无极的吩咐。”青竹低声回答。
“说吧，赵无极让你传什么话？”林墨语气平淡。
“赵前辈托我向您致歉，为先前的事。”青竹微微垂首。
“就这些？”林墨又问。
“赵前辈知晓林大侠与各方势力交好，但希望您不要干涉大周内部事务。若您执意如此，我们也只能拼死相抗。”这几句话，青竹说得格外坚决。
“呵，说是道歉，倒像是警告？”林墨冷笑。
青竹微微躬身：“并非针对您，林大侠武功绝世，无人能敌。我们别无选择。”
“可惜，你若早些说，或许我还会考虑。但现在，我已经动手了。”林墨淡淡道。
“做了什么？”青竹急忙追问。
“被我杀了。”站在林墨身后的萧远山冷冷道。
“哈！”青竹先是一惊，随后神色恢复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释然，“死得好！这位侠士铲除奸佞，大快人心！”
“还有别的事吗？”林墨问。
“没有了，不知林大侠可有吩咐？”青竹反问。
“没了。不过你若有余力，最好尽快稳定朝堂和京城的局势。刘公公一死，暗中必有动荡。若不早作准备，后果难料。有些选择，现在不做，日后未必有机会。”林墨这番话，倒像是反过来警告青竹了。
青竹离开后，林墨命白飞雪到外面查看是否还有六扇门的探子。片刻后，白飞雪回来禀报：“那些人已经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很好，接下来该谈正事了。”林墨说道。
“我们去哪里？”白飞雪问道。
“昆仑。”林墨答道。
次日，林墨悄然离开大周京城。他的离去让原本惴惴不安的权贵与各方势力重新活跃起来。然而随着刘公公突然身亡，整个大周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 。
林墨无心关注这些纷争，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萧远山交出天罡正气诀。他安排师 先行返回总舵处理事务，同时命令影阁暗中调查线索。白飞雪姐妹则留在身边随行。
四人策马半月，终于抵达昆仑山脚。望着巍峨雪山，萧远山问道：“你确定知道冰棺所在的山洞？”
“难道你怀疑我的情报？”林墨的反问让萧远山稍稍安心。
根据影阁的情报，云霜的冰棺位于昆仑西北角一处隐秘山坳。需先下行进入洞口，穿过狭窄通道，再沿石阶向上，方能抵达冰棺所在之处。
二人刚踏入山谷，便瞧见几簇黑影围在一处。定睛细看，原是数人围坐烤火。按常理，武艺精湛者当不畏寒暑，这些人想必功力尚浅。
当柳青认出那些人的穿着时，眸中骤然闪过厉色。他们衣着各异，分明来自不同势力。真正令柳青起杀心的，是他们立起的旗帜——上面绣着插翅黑熊的徽记。这图案与当年楚江寒家族血案脱不了干系。不过柳青并未急着出手，决意先探明虚实。
就在三人暗中观望之际，程天笑与明月公主突然现身。白老邪正要冲出，柳青按住他手臂：且慢，那少年很可能是你儿子。
我儿子？白老邪一时愕然，但细看程天笑的眉眼，确实与自己有七分相像。
烤火众人发觉程天笑二人后立刻戒备。在柳青眼里这些人不足为惧，但对此时的程天笑而言却是不小的威胁。
好在程天笑甚是机敏，不知从何处学得一套飘逸身法，如游鱼般在敌阵中穿梭。那些对手动作笨拙，正合他意，每每抓住破绽便点穴制敌。
可人群中一名疤脸大汉尤为醒目，虽体型魁梧，动作却异常灵活。他挥动双斧虎虎生风，程天笑一时难以近前。见对方右肩露出空门，程天笑正待突进，不料此乃诱敌之计。斧刃忽转方向，程天笑躲避不及，肩头顿时见红。
疤脸大汉见程天笑踉跄后退，狂笑着抡起双斧劈下。忽闻尖啸声起，一枚铁蒺藜携劲风袭来，正中大汉手背，疼得他嚎叫撤斧。
程天笑咬牙四顾，明月公主已扑至身旁，扶着他颤声问：要不要紧？
皮外伤，注意暗处有人。程天笑强自站稳，悄然将明月护在身后。
此刻白老邪自乱石后缓步而出。谁曾想，父子重逢竟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当白老邪真容显露时，程天笑与明月公主俱是倒吸凉气——眼前之人与程天笑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二人相对而立，目光再不挪移半分。
阁下是谁？程天笑率先打破沉默。
白老邪喉结滚动，是你爹。
荒唐！程天笑本能怒斥，可对着这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容，怒火终化作迟疑。他不由自主追问：证据呢？
白老邪反问：你为何来幽冥谷？
为救我娘。她被囚于此。
巧极。白老邪眼底泛起波澜，我也是来寻妻子。可知你娘为何被困谷中？
凌云脱口答道：当年她身中厉天行致命一击，本该香消玉殒。多亏千年雪参保住心脉，方能长眠于寒玉窟内，静待第二味续命灵药。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这样的隐秘往事，外人怎会知晓？
这般感觉着实奇妙，向来率性的凌云此刻竟有些失态。只是与厉天行目光相接的刹那，心底便涌起莫名的亲近，犹如见到久别重逢的血亲。
千年雪参就在我身上，只要能让婉儿苏醒， 自会水落石出。厉天行说着将雪参递到凌云面前，给他斟酌的时间。
听闻雪参下落，凌云喜形于色：太好了！那您可知母亲现在何处？
你既寻到此地，竟不知婉儿所在？一直静立旁观的墨雨突然开口，暗想此人机缘当真奇妙，听他言语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寒玉窟。
这位姑娘是......凌云面露困惑。
墨雨。黑衣女子淡淡回应。
墨雨？这名字让凌云心头微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女侠，武功智谋皆属顶尖。
怎么，不像？墨雨挑眉问道。
凌云选择沉默。江湖险恶，奇遇不断，谁又能保证眼前之人所言非虚？言多必失，此刻保持缄默才是明智之举。
信不信随你。我倒要问问，可知道方才那些偷袭者是何来路？墨雨指向满地狼藉的战场。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
江湖中可曾见过这般打扮？
未曾。凌云沉思片刻后肯定答道。
也罢，此事终归要由我亲自查证。墨雨轻叹一声，转而吩咐青鸾姐妹看守洞口。二人修为尚浅，难抗寒玉窟千年寒气，在外值守最为妥当。
踏入洞窟的四人立刻被刺骨寒意包裹，两侧的冰壁晶莹剔透，宛如巨大的水晶屏障。
主室 的冰台上，静静安卧着让两代绝顶高手魂牵梦萦的婉儿。厉天行父子快步上前，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至亲。
时隔多年重逢
时隔多年重逢
当父子二人望向婉儿面容时，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厉天行小心翼翼取出千年雪参，送入婉儿唇间。刹那间，缕缕白雾自她唇边袅袅升起。
父子俩相视一眼，又凝神细看婉儿的面容，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变化。千年雪参果然名不虚传，只见婉儿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血色。
这无疑是好转的征兆，生机正在她体内流转。明兰郡主紧攥衣袖站在一旁，神情紧张。唯有墨雨清楚，这千年雪参确是真品，根本无须担忧。
不多时，婉儿缓缓睁开双眸。她先是望向凌云，又转头看向厉天行。眼前之人如此熟悉，待她定睛细看，那眉目分明就是自己的夫君。
婉儿朱唇轻颤，虚弱地问道：莫非...我是在梦境与你相见？
“是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清荷，你终于醒了……”柳元白紧握住她的手。清荷刚恢复些气力，尚不能起身，眼中噙满泪水。
“快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云陌。”柳元白连忙拉过身侧的青年。在丈夫搀扶下，清荷勉强撑着坐起。望着已长大成人的儿子，百感交集。
当年临盆时他还是个啼哭的婴孩，如今已是挺拔少年。在她沉睡的岁月里，光阴偷换了太多模样，周遭陌生得恍如隔世。
正当三人沉浸在重逢喜悦中，洞外忽然传来异响。孟青鸾心头一凛——
原来他们入洞不久，便有人马尾随而来。这些人身着与先前袭击云陌者相同的异域装束。
领队见到林氏姐妹，阴森笑道：“两位姑娘还是主动进洞为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做梦！”林月娇怒叱。
“呵，若肯随我们回去，或可留你们性命。”领队虽挂着笑，腰间弯刀已然出鞘。
“尽管试试！”林月娇横剑挡在洞口。
“那就休怪兄弟们不懂分寸了！”领队刀锋一划，众人立时持械扑来。
与先前情形相似，这些敌手虽武艺 ，却仗着人多势众。林氏姐妹身手不凡，尤其妹妹的剑法堪称顶尖。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姐妹俩被迫步步后退。此刻她们只存一念：纵使不敌，只要退入洞中，自有孟青鸾接应。
林氏姐妹被迫退至玄冰洞深处。未行多远，忽见前方人影匆匆奔来。
“主上。”林星柔刚开口，骤然听得破空异响。
“当心！”孟青鸾猛地拽着林氏兄妹疾退。洞外传来山崩般的轰鸣，无数碎石滚落。最窄的入口处堆积如小山，姐妹俩惶然望向孟青鸾。
孟青鸾未理坠石，反为暗算者的下作手段震怒。此时柳元白赶来，见通道被堵先是一怔，听罢林氏姐妹叙述亦勃然大怒。
二人愤怒非因退路被封，而是对方坏了武林规矩。如此行径反倒证明，正面交锋他们未必能占上风。
“我们……要困死在此处吗？”林月娇颤抖着偎进姐姐臂弯。
“对庸手是绝境，在大宗师眼里不过尔尔。”孟青鸾说着看向柳元白。
“承诺之事，老夫自当践行。”柳元白拂袖道。
众人向洞穴深处行去，内部虽宽敞，但功力稍弱者很快被刺骨寒气所侵。
石天风将凌云与杜飞召入密室：这门武功本该传于我儿，但为免李柔担忧，决定授予凌大侠。当下形势危急，需借不破金刚诀打通封堵山道的乱石。
这确是最佳选择。接连三日，三人专注修习。被困洞外的四名女子则饥寒交迫，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