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院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陆柒柒打开门,看见赵秀兰站在门外。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袖口缝着块补丁,是蓝色的布,跟褂子颜色不太搭。手里拎着个粗布包,包口没扎紧,能看见里面的饼 —— 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麦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像医院里食堂飘出的馒头香味。
赵秀兰的布鞋沾了层薄泥,是从村东头走过来的,鞋底还沾着片玉米叶。她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走热的还是不好意思,说话时声音有点哑,像是刚哭过:“柒柒,昨天谢谢你啊,帮我指了路,我家顾衍的战友才找着地方。这是我刚烙的饼,你尝尝,热乎的。”
陆柒柒接过布包,包底热得烫手,赶紧换了个手,像拿着医院里刚煮好的药碗一样小心。她打开包,拿出一块饼 —— 外脆里软,咬一口,带着点甜味,是用新磨的面粉烙的,口感特别好。突然想起前世母亲烙的饼,也是这样的味道,母亲总在早上烙饼,喊她起床吃,说 “柒柒多吃点,长身体”。
她闭上眼睛,好像能看见母亲站在灶台前的样子,手指捏着饼边,笑盈盈的。“婶,您烙的饼真好吃,像我娘烙的一样。” 她轻声说,声音有点发颤。
赵秀兰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布包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是吗?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烙。” 她擦了擦眼泪,又唠起顾衍,“我家顾衍在部队当团长,一年回不来一次,昨天战友带了他的信,说他挺好的,还立了功,我就放心了。” 她从兜里掏出封信,信纸有点皱,是顾衍写的,字写得刚劲有力。
李秀兰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刚纳好的鞋底:“秀兰,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 她接过布包,把饼放进碗柜,“这饼真香,中午咱就吃饼,再炒个咸菜,配着吃香。”
“好。” 赵秀兰坐在石凳上,看着院中的番茄藤,“柒柒,你种的菜真好,比我种的强多了。我家的菜园荒了好久,没人打理,顾衍不在家,我一个人也没力气种。”
陆柒柒笑着说:“婶,要是您想种,我帮您种,反正我也经常去村东头。”
赵秀兰刚要答应,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女人从院墙外走过,看见赵秀兰在院里,脚步顿了顿,就赶紧躲走了。赵秀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小声说:“那是柳玉芬的远房侄女,柳玉芬是我家那口子后娶的女人,总跟我作对,她的亲戚也没安好心,别理她。”
陆柒柒点了点头,心里记下了 “柳玉芬” 这个名字。她看着赵秀兰发白的脸,突然想起医院里受欺负的病友,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她从兜里掏出块糖,是昨天比赛赢的,递过去:“婶,您吃块糖,甜的,吃了心情就好了。”
赵秀兰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嘴里散开,她的脸色好了点:“谢谢你啊柒柒,你真是个好孩子。” 她又坐了会儿,聊了些顾衍在部队的事,才拎着空布包走了。
李秀兰把饼热了热,端上桌:“柒柒,你跟秀兰处好点,她也是个可怜人,男人不在家,还被人欺负。”
陆柒柒咬着饼,点了点头。她看着碗里的饼,突然对着空气说:“王姨,赵婶真可怜,像医院里的病友一样,我想帮她。” 阳光照在饼上,暖乎乎的,像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