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雨”茶楼与幽圭秘密会面回来后,墨寻更加警惕。他将幽圭提供的紧急联络方式和撤离路线牢牢记住后,便将纸条销毁。接下来的重心,便是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确保清平公主的绝对安全。
公主依旧住在镇北侯府的内院,明里暗里的护卫力量增加了数倍不止。轩辕霸显然也收到了风声,加强了对公主住所的防护,一方面是尽地主之谊,另一方面也是怕公主在他这里出事,无法向燕王交代。
墨寻作为“被软禁”的护卫,无法像其他护卫那样近距离保护公主,这反而给了他暗中行动的自由。他利用白天修炼和夜晚“安睡”的时间,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蛛网,覆盖在公主住所的周围,感知着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能量波动或隐匿气息。
《永夜巡天诀》对黑暗和空间的敏锐感知,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侯府暗哨的位置和气息强弱。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留意着那个神秘灰袍人所住的小院方向。
几天下来,风平浪静。但墨寻心中的那根弦却越绷越紧。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文仲既然决定动手,派来的杀手必定是顶尖之辈,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这天傍晚,清平公主派人传来口信,说是在侯府花园的“观雪亭”设下小宴,感谢墨寻那晚在库房区域的“援手之恩”,请他前去一叙。
接到这个邀请,墨寻心中微动。公主在这个敏感时期单独宴请他,恐怕不只是感谢那么简单。或许,她也有所察觉,或者有新的信息要传递。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在两名侯府亲卫的“陪同”下,前往花园。所谓的陪同,自然是监视。
观雪亭坐落在侯府花园的一座小丘上,四周视野开阔,植有几株耐寒的梅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清雅。亭中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酒,清平公主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雪景,侧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寂寥。
“卑职墨寻,参见公主殿下。”墨寻上前行礼。
清平公主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墨护卫不必多礼,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
那两名亲卫识趣地退到亭外远处警戒,但仍然保持在可以看清亭内情况的距离。
墨寻在公主对面坐下,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尝尝这酒,是北地特产的‘寒梅酿’,别有一番风味。”公主亲自为墨寻斟了一杯酒,动作优雅自然。
“谢殿下。”墨寻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谨慎地用神识探查了一下。酒水清澈,并无异样。
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自己也斟了一杯,浅酌一口,道:“墨护卫行事谨慎,是好事。如今这冰渊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确实不得不防。”
墨寻点头称是。
公主放下酒杯,目光望向亭外渐渐沉下的夜幕,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墨寻,你觉得这北地的风光如何?”
“苍茫雄浑,别具一格。”墨寻答道。
“是啊,”公主轻叹一声,“与蓟城的繁华精致截然不同。有时候我在想,若能抛开一切身份束缚,像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地游历这片广阔的天地,该是何等快事。”
墨寻沉默不语,他知道公主此言必有深意。
果然,公主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许:“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不想让这北地安宁,也不想让本宫安然返回蓟城。”
她看向墨寻,目光清澈而锐利:“墨寻,本宫知道你并非普通护卫。幽圭信任你,本宫也愿意相信你。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凶险,本宫的安危,或许就要多倚仗你了。”
墨寻心中一震,公主这是将话挑明了。他起身,郑重行礼:“护卫殿下周全,是卑职职责所在,万死不辞!”
“好。”公主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看似普通的香囊,递给墨寻,“这个你收好。若遇危急关头,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墨寻接过香囊,入手微沉,散发出淡淡的、宁神静气的清香。他用神识微微一探,发现香囊内部似乎隐藏着一个微小的防护阵法,虽然能量不强,但构思精巧。更重要的是,香囊的布料夹层里,似乎绣着一些极细微的、类似地图的纹路。
“谢殿下。”墨寻将香囊妥善收好,心中明了,这既是公主的信任,也可能是一条重要的后路。
又闲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天色已完全黑透。公主便起身返回住处,墨寻也由亲卫“护送”回客房。
然而,就在墨寻刚刚踏进客房院门的瞬间,他强大的神识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杀意!这杀意一闪而逝,来源于公主离去方向的一处假山阴影!
有刺客!而且已经潜伏进来了!目标果然是公主!
墨寻心中警铃大作,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如同毫无察觉般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他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找出刺客的确切位置和数量。
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永夜巡天诀》,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公主住所方向蔓延而去。同时,他暗中将公主所赠的香囊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激发。
夜色深沉,侯府内灯火阑珊。在墨寻的感知中,世界变成了由无数能量流和生命气息构成的图谱。公主住所周围的明哨暗岗清晰可见,护卫们的气息平稳而警惕。
但是,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几个极其黯淡、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斑点,引起了墨寻的高度注意。这些能量斑点移动缓慢而诡异,正利用阴影和视觉死角,悄无声息地向着公主居住的主楼靠近!
一共三个!气息内敛而阴冷,修为至少都是化灵境巅峰,甚至可能有一人达到了神藏境!绝对是专业的杀手!
他们选择的时机非常刁钻,正是护卫换岗前后,警戒相对松懈的片刻。而且他们的隐匿功夫极高,若非墨寻对黑暗有着超凡的感知力,几乎难以发现。
不能再等了!墨寻眼中寒光一闪。他必须立刻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暗影化身全力发动,整个人如同融化了一般,从门缝中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没有引起门外两名亲卫的丝毫察觉。
夜色,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