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辰站在石碑前,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撩起衣摆,就在碑前盘膝坐下。
他压下心头所有杂念,缓缓闭上了双眼。下一刻,他的神识探向石碑。
起初,神识的感知如同石沉大海,那碑文沉寂无比,没有任何回应。但苏北辰并不气馁,在被寂灭墟困住三百年后,他心性远超常人
他彻底放空了自我,将心神都沉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一瞬,又仿佛是度过了漫长岁月。他的心神与石碑开始产生微妙共鸣!
神识被拉入了无垠虚空。眼前,是由大道轨迹构成的星空!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大道星海之时,外界异变陡生!
外界的石碑本体,猛地一震!碑身上那些原本黯淡的文字依次亮起,散发出点点光泽。
“轰——!”
信息洪流猛地顺着苏北辰的神识冲入了他的识海!他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随后他看到了这块碑的真正名讳——起源道碑!
他还明悟了它的来历,这乃是文清纪元一位尊号为源初道尊的无上存在,在纪元灾劫降临之前,采撷了整个纪元的部分本源之力炼制而成,将其自身对万道起源的领悟镌刻其中!
其知识体系博大精深,包罗万象,竟是以儒、道、法、墨等诸多文脉思想为根基,构建出的独特修行之路,与当今这个纪元更侧重于灵气运用和法则掌控的修行路数截然不同。
难怪书院的第一任院长,当年只是参悟了其中一丝皮毛,便能触类旁通,开创出这百家书院!
然而,就在苏北辰即将从这信息洪流中出来时,他看到了那位源初道尊炼制此碑的过程碎片。而在那碎片的尽头,惊鸿一瞥间,他竟看到了一道背影!
一道身着朴素青衫,负手而立!
青衫?!
苏北辰的心脏猛地一缩,骇然之情涌上心头!
怎么可能?!是巧合吗?!
昨日在街头惊鸿一瞥,那个连他明心眸都看不透的青衣人……其身影轮廓,竟与这画面中源自上一个纪元的背影隐隐重合?!
而且院长也说了补全碑文的人也是一个青衣人!
不,不可能!谁能躲过纪元灾劫,从一个早已湮灭的时代活到下一个纪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以他如今的眼界和认知,根本不敢,也无法去相信这个荒谬的念头!
他只能尽可能用残存的理智说服自己,绝非同一人!
就在他心绪翻腾之际,外界的天地,已然为之变色!
一道恢弘的白色光柱,自起源道碑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将整个书院上空映照得一片通明!光柱之中,有无数先贤虚影浮现,诵读经典,挥毫泼墨。
“这……这是……”碑林外围,荀文若,以及所有弟子、教习,全都望着天地异象,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文圣显化!天啊!这是文圣一脉传说中的至高异象啊!”一位老教习激动得胡须都在不停哆嗦。
“是北辰师兄!是他在碑林那里引发的!”有弟子指着光柱中心盘坐的身影,失声惊呼。
“我的老天爷,师兄这是……这是让古碑认主了?!”
“我就知道!北辰师兄一回来,准没小事!这动静也太吓人了!”
他们原本以为,苏北辰能像初任院长那样,参透其中一丝玄奥就不错,谁能想到,他竟直接引动了道碑认主,弄出这般惊天动地的场面!简直骇人听闻!
“祖师在上……”荀文若望着苏北辰,喃喃自语,“此子……此子未来,怕是要远远超越书院历代先贤,走出我等难以企及的境界啊!”
与此同时,城中一家客栈中。
杨奕玄、净明与云墨三人立于窗前,遥望书院的文道异象。
“阿弥陀佛。”净明一向平和的眼中此刻也满是惊奇,“此等异象,蕴含至纯至正的文道本源。贫僧纵游仙界各方道域,也未曾见过这般独特的气象。”
云墨虽看得目眩神迷,但也深知这异象的不凡与恐怖:“前辈,尊者,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吧?比前些天那块碑自己发光的时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净明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好奇,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奕玄,恭敬地合十行礼,问道:“尊上,您之前既出手补全了那碑文,可知此碑究竟是何等来历?莫非……本就是尊上您所留?”
杨奕玄望着天际,轻轻摇了摇头:“非我所炼。”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什么,随口道:
“此碑名起源,是上一个文清纪元的遗物。炼制者,号源初。”
“上一个纪元?!”
“文清纪元?!”
云墨和净明尊者同时失声惊呼。云墨是源于未知的震撼,对于“纪元”这个遥远到无法想象的概念感到头皮发麻。
而净明,身为曾经的仙王级存在,更清楚“纪元”二字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个完整宇宙时代从诞生到寂灭的完整循环,是连仙帝那般站在仙界顶点的存在都可能无法逃脱的劫难!
躲过纪元灾劫?这在他的认知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可尊上他竟然道出了这块碑的真正来历!那尊上他……他究竟是何等存在?难道……他并非此纪元生灵?这个念头划过净明的脑海,让他心头巨震。
他看向杨奕玄的背影,不敢再顺着这个方向深想下去。
杨奕玄自然能感知到身后两人的心潮澎湃,但他并不在意,也无意去解释更多。
碑林之中,光柱与异象也缓缓收敛,起源道碑化作一道流光,隐匿于苏北辰的识海处。
苏北辰睁开双眼,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不羁,多了几分沉稳。虽然依旧修为底下,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基已经重塑。
“好小子!”荀文若是第一个冲上来的,用力拍打着苏北辰的肩膀,“你真是给了老夫天大的惊喜啊!祖师当年也只是参悟了些许皮毛,你倒好,直接让它认主了!好!好啊!天佑我百家书院!”
“哈哈哈!我就知道,没有师兄做不到的事!”
“北辰师兄太厉害了!这下看谁还敢说咱们书院青黄不接!”
一众师兄弟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和发自内心的崇拜。
苏北辰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当然,那熟悉的嘚瑟劲儿很快就占了上风,嘿嘿笑道:“好了好了,别夸了别夸了,再夸师兄我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低调,低调点!”
一旁的小灵儿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脆生生地拆台:“我才不信北辰师兄你会害羞呢!你以前得了夸奖,可是能绕着书院炫耀三天的!”
荀文若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激动,板起脸,对着众弟子挥挥手,试图维持院长的威严:“好了好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见过世面!三年后的天骄大比都忘了吗?还不快回去用功修炼!真以为个个都能像你们苏师兄这样,天上掉馅饼……呃,得此天大机缘?”
他又故意瞪向苏北辰,语气严肃,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还有你!别以为得了这逆天机缘就可以懈怠偷懒!重修之路,更是半点马虎不得,需步步为营,夯实基础!听见没有?”
苏北辰掏了掏耳朵,显然没把这话太放心上,他转头就笑嘻嘻地凑到小灵儿身边,捂着肚子道:“走走走,小师妹,先救救急,给师兄弄点吃的去,参悟这玩意儿比打一架还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荀文若看着他这副模样,气得吹了吹胡子,笑骂道:“嗨!你这臭小子……刚觉得你得了机缘,能稳重踏实点了,转眼就原形毕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