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坛的琉璃瓦在异常的天光下泛着血色。十二道防御阵光华全开,符文流转间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滞涩。叶残生驾舟直冲后山禁地,所过之处阵光如冰雪消融——并非强行破阵,而是他额心星泪印记自然散发的辉光,让这些由凌氏先祖布下的阵法视他为主。
禁地入口的石碑镇魔渊三字已被新凿的净心池覆盖,但碑底暗刻的星月交辉图腾依旧清晰。叶残生掌心玉佩触及图腾的瞬间,地面无声裂开,露出向下的冰阶。寒气涌出,阶旁两盏鲛人灯自主燃起蓝焰,映出壁上斑驳的壁画:凌氏先祖与身形模糊的星灵并肩作战,封印翻滚的暗红阴影。
凌素心: 壁画被铲过,新绘的星图方位全是错的。
叶残生: 有人想掩盖古魔的存在。
深入百丈,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完全由玄冰构筑的球形秘库悬浮于深渊之上,库壁镶嵌着万千星辰碎片,构成一幅浩瀚的周天星轨图。但此刻,星图多处扭曲断裂,尤其代表北海的区域,碎片已转为暗红色,正不断侵蚀周边星辉。
秘库中央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椁,棺中躺着的并非尸身,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星云光晕——正是归墟之眼分离出的星核副体!光晕中延伸出七条锁链,连接着库壁的七星方位,但其中对应的锁链已断裂,断口处缠绕着与古魔同源的暗红物质。
叶残生: 原来靖海司靠汲取星核副体之力运转大阵。
凌素心: 看棺盖铭文!双核相衡,魔胎自寂……这星核副体竟是压制古魔的关键!
突然,库壁星图上的暗红区域剧烈闪烁,古魔的意志如潮水般涌来:宿主……归来…… 星核副体随之震荡,其余六条锁链发出崩裂的脆响。叶残生手中玉佩骤然发烫,脱手飞出,直嵌棺盖缺失的凹槽处!秘库顿时星辉大盛,暗红物质如遇克星般收缩。
但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机械转动声。十二名身着靖海司长老服饰的身影自暗处浮现,为首者手持一柄镶嵌着渊主骨符的短杖。
大长老: 叶残生!你竟敢触动镇魔核心,是想释放古魔祸乱四海吗?
叶残生: 究竟是谁,一直在用渊主邪术蚕食星核,喂养古魔?
短杖挥动,骨符喷出黑雾,雾中凝出被操控的靖海司弟子魂魄,如提线木偶般扑来。叶残生织影剑未出,只抬手指向星图。星泪印记引动库壁星辰,射下万千光丝,精准缠住那些魂魄,光丝过处,控制印记纷纷消融。魂魄恢复清明,竟反身扑向大长老!
大长老: 不可能!你怎能驾驭星轨……
话音未落,凌素心已展开《镇魂典》,血书古咒印上短杖。骨符炸裂,大长老惨叫倒地,其余长老见状欲逃,却被苏醒的星轨光网囚禁。叶残生走到棺椁前,轻抚玉佩。副体光晕逐渐稳定,断链开始重生。但当他试图探查古魔与的关联时,星核副体突然传递出一段破碎画面:一场星辰崩塌的浩劫中,两道流星坠向四海……一道化作归墟之眼,另一道,则沉入了北海深渊。
叶残生: 古魔……与星核同源?
他猛然抬头,望向秘库顶端。那里镶嵌着一块从未亮起的黑色星碎片,此刻正隐隐泛出与古魔独眼一模一样的苍白光泽。
那光泽并非静止,而是如呼吸般明灭,每一次闪烁,秘库四壁的星图便随之扭曲震颤。叶残生额心的星泪印记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不是古魔的侵蚀,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古老的共鸣。他跃上棺椁,伸手触向黑色碎片。指尖接触的刹那,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冰锥刺入灵台:浩瀚星海并非自然生成,而是某个难以言说的伟大存在崩解后的遗骸;归墟之眼与北海古魔,竟是这个存在最后的两点“意识”所化,一者维系秩序,一者渴望回归混沌!
“原来如此……星核双生,本是一体。”叶残生喃喃自语,指尖传来的触感并非冰冷,而是某种温热的、类似生命脉搏的跳动。这块黑色碎片,并非普通的星辰残骸,而是那个伟大存在最初的核心——“星髓”的碎片!它才是孕育归墟之眼与古魔的真正源头。古魔之所以称他为“宿主”,并非因为玉佩或血脉,而是因为他继承了凌玄胤的星泪印记,而星泪,正是炼化过后的“星髓”之力!
“残生!”凌素心的惊呼传来。叶残生回头,只见棺椁中的星核副体光晕正疯狂涌向他触碰碎片的右手,而秘库顶端,以黑色碎片为中心,苍白的纹路如血管般蔓延开来,逐渐勾勒出一只巨大、冷漠、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的轮廓!这只眼睛凝视着下方,目光穿透了他的身体,直接锁定了灵台深处的星泪本源。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从碎片中传来,并非吞噬,而是某种“融合”的渴望。
叶残生猛然后撤,织影剑横在身前,斩断那无形的牵引丝线。他落到凌素心身旁,脸色凝重:“这块碎片是‘钥匙’,也是‘陷阱’。古魔想通过它,将我连同星泪一起拉回混沌本源,完成所谓的‘回归’。” 他看向棺椁中逐渐平静的星核副体,又望向壁上那只愈发清晰的苍白巨眼,“我们必须赶在古魔完全唤醒这块碎片之前,找到彻底分离双生星核,或者……净化古魔混沌意识的方法。”
凌素心快速翻阅《镇魂典》,指尖停在一页描绘着星海漩涡图腾的残页上:“典中提及,有‘溯星古径’可直抵星辰诞生之地,或能寻得答案。但路径已失传……”她话音未落,叶残生手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微光,投射出一道模糊的星图轨迹,指向北海深处某个曾被标注为“虚无”的区域。那轨迹的终点,隐约与秘库顶端那只苍白巨眼的瞳孔重合。
叶残生握紧玉佩,感受着其中母亲留下的最后指引。“虚无之地……”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壁垒,看到了那片连归墟之眼都无法窥视的终极秘境。“看来,我们必须再闯一次北海了,这次,要直面一切的起源。”
(第一百一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