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生赶紧追问:“咋了咋了?他家老太太不是前两天没了吗?”
“可不是嘛,”王芳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听说老太太走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愣是闭不上。为啥?还不是被儿媳妇磋磨的!生病躺床上,不给请大夫不说,连口饭都不给吃,最后活活饿死了。听说老太太瘦的就剩一张皮包着骨头。”
“然后呢?”另一个女生追问,攥着笔的手紧了紧。
“下葬那天才邪乎呢!”王芳的声音发颤,“八个壮汉抬棺材,愣是抬不动,跟长在地上似的!后来请了个道士来,围着棺材转了三圈,说老太太怨气重,不瞑目。没辙,就让她儿子儿媳妇跪在棺材前磕头,磕得额头都红了,哭着求老太太原谅,那棺材才总算抬得动。”
林晓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王芳拍了下桌子,又赶紧压低声音,“这还不算完!抬上山的时候,本来大太阳照着,突然就刮起风了,天一下子阴得跟要下雨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坟地,把棺材往下放的时候,捆棺材的绳子‘啪’一下就断了,毫无预兆的!”
“最吓人的是盖土的时候,”王芳咽了口唾沫,“旁边帮忙的人都听见了,坟坑里传来一声叹息,那声音……跟张老太太生前说话一模一样!当时就有人吓哭了,扔了铁锹就跑,说老太太这是还没走呢!”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好像停了。周小言摸了摸手腕上的雷击木手串,木头的温热透过皮肤传来,可心里还是莫名发寒——那声叹息里,得藏着多少委屈和不甘啊。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教室里的诡异气氛。王芳猛地闭了嘴,眼里还带着没讲完的余悸,慌忙转回身坐直。周小言和林晓也迅速调整坐姿,手忙脚乱地掏出课本、笔记本和笔,桌面上很快摆得整整齐齐。
数学老师推门进来,额前那三缕标志性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将教案往讲台上一放,推了推眼镜:“上课。”
“起立!”班长喊了一声。
“老师好!”全班齐声应道,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完全收住的慌促。
“坐下。”老师翻开教案,“今天我们上新课,大家先看例题……”
粉笔在黑板上写得飞快,老师的声音平稳清晰。刚才那些关于怨气、黑影的絮语像是被铃声斩断的烟,渐渐散了。大家都收起杂念,目光跟着老师的笔尖移动,教室里只有老师的讲课声和粉笔在黑板上的写字声。
上午的课在粉笔灰簌簌落下的节奏里过得飞快,最后一节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王芳身边立刻围拢了几个同学,七嘴八舌追着问老太太下葬后的事,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这边正热闹,林晓拽了拽周小言的袖子,眼里闪着光:“这星期还去打猎不?”
周小言摇摇头,把课本往书包里塞:“这星期不去了。”
林晓一听,立刻换了个主意,凑近了些说:“那咱去钓鱼呗?我跟你说,东单那边的护城河,前阵子有人钓着过二斤多的大鲫鱼呢!”
周小言愣了下,抬头想了想——1958年的四九城,市区里能钓鱼的地方不算多,护城河倒是常年有水,虽说现在干旱,可护城河连着永定河,水位虽浅,但应该有水能钓到鱼。
“真能钓着?”挑眉问。
“那还有假!”林晓拍着胸脯,“咱明儿一早去,带俩窝窝头当干粮,钓一天!”
周小言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心里琢磨着,钓鱼倒比待在家里闷着强,便点了点头:“行,就去护城河。明儿早上七点在胡同口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