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的余音刚落，王老师头顶那三撮倔强的头发走了进来，胳膊底下夹着把磨得发亮的三角尺，往讲台上一站，班长立刻起身喊：“起立！”
“老师好！”全班同学齐声喊道。
王老师抬手往下按了按，声音洪亮：“同学们好，坐下。”等大家坐定，他目光扫过教室一周，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课题，三角尺往讲台边一靠，说道：“今天咱们上新课，都打起精神来，仔细听。”
王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投入，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飞快游走，留下一串串工整的算式。周小言正低头记笔记，忽然感觉脑后的头发被轻轻拽了一下，细细的发丝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着往上绕。
不用回头也知道，准是后座的男生又在捣鬼。上回这家伙就趁老师转身，偷偷给自己编辫子。
周小言反手往后一扬，不轻不重地拍在那只作乱的手上。“啪”的一声轻响，后座那只手飞快缩了回去。抬手摸了摸头发，指尖果然触到几缕拧在一起的发丝——这家伙偷偷给她编了半截麻花辫。
周小言刚把缠成一团的头发悄悄解开，指尖还沾着几根被扯得有点乱的发丝。余光瞥见后座男生埋着头，耳根子都红了，肩膀却一耸一耸的，藏不住那点偷笑的动静。
没理会，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滑动，想把老师刚讲的解题步骤赶紧补全。可还没写两行，后颈忽然又传来轻轻的拉扯感，几缕发丝被人小心翼翼地拈了过去，那熟悉的、带着点笨拙的力道又开始往上绕——不用想也知道，那只手又不安分了，正借着课本挡着，偷偷给她续编那没完成的麻花辫。
周小言任由身后的人在她头发上捣鼓，指尖的触感轻一阵重一阵，带着点笨拙的认真。低头看着课本，耳朵却悄悄捕捉着身后的动静——发丝被分成几缕，交叉缠绕，偶尔有碎发滑落，又被耐心地归拢回去。
直到下课铃响起，身后的动作才停了。周小言抬手往后一摸，摸到了一个松松垮垮却意外整齐的马尾辫，发尾还系着一根亮眼的红头绳，绳结打得规规矩矩，甚至还留了点流苏似的小尾巴。
周小言转过身，指尖还捏着发尾那截晃悠的红头绳，看着后座的男生，挑了挑眉：“怎么，看来早有准备？连头绳都给我备着了？”
男生被她看得一僵，原本就有点红的耳根“唰”地蔓延到整张脸，像被泼了桶红颜料，连脖子都透着热意。他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猛地一低头，抓起桌上的课本挡在脸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蹿出了教室，连椅子被带倒的声音都没顾上。
周小言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拨了拨脑后的辫子。绳子系得不算紧，随手就能扯掉，但她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算了。”低声自语，转身坐回座位，“现在拆了，下节课指不定又要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