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领着周小言拐过一个拐角，停在一个靠着墙根的摊位前。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脊背却挺得笔直，不像寻常摆摊人那样佝偻着。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绸缎长衫，袖口磨破了边，却依旧平整，领口系得一丝不苟。
老头脸上布满皱纹，却干干净净，眼角的纹路里带着种挥之不去的沉静。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抿着，哪怕此刻蹲在地上，也透着股与周遭嘈杂格格不入的体面。他手里捏着块半旧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神落在玉佩上，没看走来的人，可那姿态，不像在卖东西，反倒像在对着旧物出神。
小三凑过去喊了声：“陈老爷子，今儿带啥好东西了？”
陈老爷子慢悠悠从身旁的布袋里掏出两个盒子。周小言借着摊位上方昏黄的灯光瞧去，心头微微一动——那盒子竟是紫檀木所制，木色深沉温润，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盒面上雕着缠枝莲纹样，线条流畅细腻，花瓣的弧度、叶片的脉络都刻得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精工细作的物件。
这是……”周小言忍不住开口，指尖下意识想碰，又怕唐突，停在半空。
陈老爷子见周小言眼神里的探究，便不再迟疑，伸手将其中一个紫檀木盒缓缓打开。
盒盖开启的瞬间，借着灯光，周小言看清了里面的物件——是一块玉佩，却并非寻常的整块，而是由两块玉拼合而成。玉质温润通透，泛着淡淡的油脂光泽，凑在一起时是一幅完整的缠枝牡丹图，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老爷子轻轻一掰，两块玉便分了开来，各成一半图案，边缘处严丝合缝，显然是特意打造的子母佩。
“这是成对的，”陈老爷子指尖在玉上轻轻点了点，“合起来是一块，分开了各有各的模样，祖上说是……定亲信物。”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可眼神掠过玉佩时，还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周小言屏住呼吸，看着那两块玉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玉质细腻得几乎看不出杂质，显然是上等的好料。自己虽不懂玉，却也看得出这物件的珍贵，绝非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
小三子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小声对周小言说：“妹子，这可是好东西啊……”
周小言没作声，只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旁边那个没打开的紫檀木盒上。
陈老爷子看她留意到另一盒，便伸手将那盒子也打开了。
这一打开，周小言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顿了半拍——里面静静躺着的，竟是一枚虎符。
那虎符是青铜所铸，分左右两半，拼接处刻着细密的齿痕，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符身浮雕着一只猛虎，虎口大张，獠牙毕露，四肢蜷曲，蓄势待发，连皮毛的纹路都铸得清晰可辨，透着股慑人的威严。符面还刻着古朴的铭文，字迹虽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笔力遒劲，带着久经岁月的厚重感。
“这是……”周小言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指尖微微发颤。她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过传闻——虎符乃是调兵遣将的信物，寻常人家别说拥有，连见都难见一面。
小三子在旁边也看呆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半晌才憋出一句：“老、老爷子，这……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