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溃散,危机暂除。
塔顶重归寂静,唯有祭坛上空那点新生的、纯净的金色光点,如同暗夜中的孤星,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契约气息。
叶凡调息片刻,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凝重地看向那点金光。经历了方才的陷阱,他此刻不敢有丝毫大意,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金光探去。
这一次,并无危险。神识触及金光,一股浩大、古老、却无任何恶意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汇入他的识海。
信息流并非具体的功法或秘闻,而是一幅……星图。
一幅无比繁复、浩瀚、仿佛囊括了诸天万界、无尽星域的立体星图虚影,在他识海中缓缓展开。星图之上,有无数光点闪烁,有的明亮如恒星,有的黯淡如微尘,彼此之间以极其细微、玄奥的金色丝线相连,构成一张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网络。
而在这张网络的某些关键节点上,标注着更加清晰、更加凝实的金色光点。叶凡立刻认出,其中三个光点,与他体内的三块契约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正是他已获得的三块碎片在星图中的“位置”!
除此之外,星图上还有六个类似的金色光点,散布在星图的不同区域,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呼唤着他。这六个,显然就是尚未被找到的其余契约碎片!
“原来如此……这星图,便是‘万界债契’碎片散落于诸天万界的指引图!”叶凡心中恍然,同时也感到一阵震撼。这星图所涵盖的范围之广,远超他的想象,许多星域的名称与方位,他甚至闻所未闻。想要集齐所有碎片,踏遍这星图所示区域,恐怕需要耗费难以计数的岁月与经历无数凶险。
但此刻,星图并非完全静态。其中一个尚未被点亮的金色光点(代表第四块碎片),此刻正散发出比其余五个更加清晰的波动,并且有一条相对明亮、稳定的金色轨迹,从叶凡目前所在的“寂灭荒原边缘蜃景”出发,蜿蜒延伸,连接向那个光点所在的星域。
这条轨迹,并非直线,而是绕过了许多标识着危险符号的区域,似乎是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同时,星图中还标注出了几个闪烁着的、如同门户般的特殊符号,分布在轨迹的某些关键节点附近。叶凡心念触碰其中一个符号,立刻接收到信息:那是通往相应星域的、已知的相对稳定的“虚空甬道”或“跨界传送阵”的方位信息!
“这不仅是碎片位置图,更是行动路线图与交通指南!”叶凡心中一喜。有了这份星图指引,他就不再是盲目地在诸天裂隙中乱闯,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与相对优化的路径。
他将心神集中在代表第四块碎片的光点上,试图获取更详细的信息。光点微微闪烁,传回一段模糊的影像碎片:
那是一片被永恒暮色笼罩的奇异星域,星辰黯淡无光,虚空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枯萎植物又似珊瑚礁般的暗紫色“星云”状物质。碎片的具体位置,似乎隐藏在其中某个特别庞大的“星云”核心,一处被称为“暮霭回廊”的险地深处。
影像中还隐约闪过一些扭曲怪异的生物轮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暮霭回廊……听起来就不是善地。”叶凡默默记下。第四块碎片的获取难度,恐怕比之前三块加起来还要高。
除了碎片信息,星图还传递了一些关于“契约”本身的基础知识,以及“执刃者”的部分权限与责任说明,但这些信息都比较零散模糊,似乎受限于叶凡目前拥有的碎片数量与自身实力,无法获取更多。
当所有信息接收完毕,识海中的星图虚影并未消散,而是缓缓收缩,最终化为一个微型的、立体的金色星图烙印,融入他的神魂深处,与他手中的暗金令牌及体内契约碎片建立了稳固的联系。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随时调阅查看。
金光完成了使命,渐渐黯淡,最终彻底消散。
塔顶祭坛,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叶凡长身而起,对着祭坛或者说,是对留下这份最后指引的、真正的契约之城意志深深一礼。无论那堕落魔影如何,这座蜃楼古城以及这最后的纯净指引,终究是上个纪元那些为了对抗“葬灭”而牺牲的缔约者们留下的遗产与希望。
礼毕,他不再停留。此地蜃景虽无更大危险,但久留无益,且那魔影临死前提到的“魔主”,让他心生警惕。
他迅速离开契约塔,穿过寂静的古城街道。城灵并未再出现,或许那最后的提醒与指引,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回到进入时的金色漩涡前,暗金令牌自动浮现,漩涡再次开启。叶凡一步踏出,重新回到了光怪陆离、能量混乱的诸天裂隙虚空之中。
身后的暗金色气泡,在他离开后,表面的符文迅速黯淡,整个气泡如同耗尽了能量,开始缓缓收缩、变形,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湮灭,化为一片寻常的彩色光点,融入了周围的能量河流之中。这座承载着古老记忆的蜃楼古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归于虚无。
叶凡悬浮在虚空,回首望了一眼气泡湮灭之处,心中并无多少波澜。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他心念微动,神魂深处的星图烙印亮起。清晰的路径与下一个目标——“暮霭回廊”所在的星域坐标,以及通往该星域最近的“虚空甬道”方位,浮现心头。
“该出发了。”
没有犹豫,叶凡选定方向,身化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朝着星图指示的、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虚空甬道”坐标,疾驰而去。
诸天裂隙的漂流暂时告一段落,新的、目标明确的星域穿梭与冒险,即将开始。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似乎也因契约碎片的进一步聚集与叶凡这个“变数”的快速成长,而逐渐将目光投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