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二话不说,一拳砸在他脸上。赵大虎惨叫一声,鼻血直流。
“再让我看见你靠近我家一步,”贺峥揪着他的衣领,压着怒火沉声道:“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赵大虎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贺峥转身走向时言,眉头紧锁:“他碰你了?”
时言摇摇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凶悍的男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贺峥似乎松了口气,但表情依然阴沉:“收拾一下,去镇上。”
时言乖乖点头,跟着贺峥进屋。他偷偷观察着男人的侧脸,发现他下巴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可能是刚才打斗时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痕:“你受伤了。”
贺峥猛地僵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时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冒失,赶紧缩回手,脸颊发烫。
“没事。”
出乎意料的是,贺峥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然后转身去拿东西。
时言愣了愣,站在原地,没说话。他忽然觉得,也许,只是也许,这凶巴巴的贺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
他正想进屋,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电子提示音:“叮——正在载入本世界剧情。”
一阵刺痛突然袭来,时言捂住脑袋,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破旧的杂物间里,瘦小的男孩蜷缩在角落,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藤条狠狠抽下:“赔钱货!跟你妈一样晦气!”
画面跳转,昏暗的土坯房里,后奶枯树枝似的手狠狠拧在男孩胳膊上,眼底满是嫌恶:“丧门星!吃白饭的!”男孩疼得缩起身子,眼泪无声滑落。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贴着囍字的土墙,戴着红盖头的新娘被推入洞房。盖头掀开,露出一张茫然无措的稚嫩脸庞——那是小傻子的脸!
更多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原主母亲病逝后,继父将他扔回乡下给奶奶抚养;贺家借给原主叔叔一大笔钱做生意却血本无归;婚礼当天,原主被迷晕后塞进花轿,与真正的新娘调包……
【原主叔叔一家连夜逃债,贺峥发现时已经拜完堂。】系统解释道,【按照当地习俗,拜过天地就是夫妻,贺峥不得不收留原主。】
时言的手无意识地揪紧了皱巴巴的衣襟。难怪贺峥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厌恶,这根本是一场骗婚。
可悲剧并未就此停止,小傻子趁贺峥外出时跑出去玩,被村里的混混欺负。
贺奶奶闻讯焦急赶来,在拉扯推搡中,老人被重重推倒在地,当场便没了呼吸。
小傻子想去找贺峥,可他一个痴儿,身无分文,又不识路途,在颠沛流离的寻找途中,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最终孤零零地病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主要任务有三项:第一,改变贺奶奶被混混推搡致死的结局;第二,让贺峥不这么讨厌你;第三,找到叔叔一家,让他们把欠贺峥的钱还回来。】
【那个,宿主……】小八的声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与刚才的雀跃截然不同,【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的事,我得告诉你。】
时言心中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在心里冷静地回应:“说。”
【就是,为了完美融入这个世界,不被世界意识排斥,我们必须要维持原主的核心‘人设’。】
小八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明显的心虚,【所以你的心智会慢慢地被同化,会变得和原主一样,像个真正的小傻子。】
它急忙又补充道,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等到了关键节点,或者我的能量恢复多一些,就能帮你稳定住,慢慢好转起来的!真的!】
时言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如小八预想的那样惊慌,反而异常平静地问:“这就是你之前突然消失,怎么叫都没反应的原因?”
【啊,你发现啦?】小八有些不好意思,【是的,我被主系统紧急召回……嗯,我们也是为了保证任务能顺利进行下去,不得已才……】
“知道了。”时言淡淡地打断了它,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必须如此,那就按规矩来。”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正在收拾东西的贺峥,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变成傻子吗?
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某些人放下戒心。
恍惚间,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在轻轻拂过他的意识,像温暖的潮水,将某些复杂的思绪暂时包裹、沉淀下去,留下了一片更为简单纯粹的空白。
此时,贺峥正好从屋里出来,肩上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帆布包,包身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
他站在院子里,连头都没回,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走了”,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时言赶紧小跑着跟上,刻意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贺峥的步子又大又快,他得紧赶慢赶才不至于被落下。
路过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几个纳凉的村民冲他们指指点点,有人还发出嗤笑声。
时言低着头,把脸藏在碎发后面,装作没听见。
“贺峥!这边儿!”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时言抬头,看见一辆破旧的牛车停在路边,车辕上坐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冲他们招手。
牛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板被磨得发亮,车辕上还系着个褪色的红布条。
贺峥几步走过去,把包往车上一扔,自己先爬了上去。
时言站在车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想扶车沿,却因为个子矮小,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
“磨蹭什么?”贺峥不耐烦地回头,眉头拧成个疙瘩。
时言缩了缩脖子,正要再试,突然感觉后腰被一只大手托住,整个人被一股蛮力举了起来。
他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爬上车板,膝盖在粗糙的木板上蹭得生疼。
“坐里面去。”
贺峥收回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时言乖乖挪到最里面,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贺峥坐在外侧,高大的身躯像堵墙一样把他和外界隔开。两人之间还能再坐一个人,但谁都没往中间挪。
“走喽!”
柳春叔吆喝一声,甩了个响鞭,老黄牛慢悠悠地迈开步子。
牛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土路上,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时言偷偷打量着四周的景色——金黄的麦田在风中起伏,远处青山如黛,天空蓝得晃眼。
“贺峥啊,听说你今天把赵大虎给揍了?”柳春叔一边赶车,一边闲唠起来。
贺峥“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