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狐爹施展完寄梦术,龙心澜指尖轻扬,缠缚其身的藤蔓便如退潮般自动松脱,簌簌坠落在地。
“现在愿意老实听话了?”她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狐爹当即瘫跪在地,前肢撑地,浑身抖如筛糠,声音里满是极致的恐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有半分异心,求大人开恩!”
眼前之人只需一念,便能让它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此刻它哪还敢生出丝毫不轨之念,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还算识时务。”龙心澜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无多少温度。
其余狐妖与鱼妖皆听出狐爹声音里的颤栗与绝望,心知龙心澜定是对它做了极为可怕之事,一时间个个面露忧色。
狐妖们紧蹙眉头,目光焦灼地望向狐爹,满是担忧;鱼妖们则缩着身子,眼神躲闪,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不过龙心澜并没有让他们的这份担忧持续太久,因为紧接着她便对余下众妖尽数施了寄梦术。
望着眼前齐刷刷跪倒(或趴伏)在地、大气不敢出的九只狐妖与六只鱼妖,龙心澜抬手指向狐大哥与狐二哥,语气干脆利落:
“去,把那些人放下来。”
狐爹闻言,连忙膝行半步,脑袋几乎贴到地面,恭敬讨好道:
“大人,不如由小的将这些人炼制成人丹,再献给您如何?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这炼丹术还算拿得出手,定能炼出上等好丹!”
龙心澜闻言,淡淡瞥了它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我又不是妖兽,要这人丹何用?”
这话一出,众妖兽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连身体的颤抖都停了一瞬。
狐爹颤颤巍巍抬起头,耳朵耷拉着,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您……您不是妖族?”
龙心澜抬手理了理衣袖,姿态从容,反问一句:“我哪里看着像妖?”
“这这这……”一时间,所有妖兽心头都被巨大的惶恐笼罩,面面相觑,爪子紧紧抓着地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您是……”狐母壮着胆子,往前挪了一小步,眼神里满是试探与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心澜毫无隐瞒之意,朗声道:“我自然是人族修士!”
听到这话,所有妖都变了脸色,原本就惶恐的神情更添了几分抗拒与难以置信。
若是臣服同为妖族,它们还能勉强接受,可让它们臣服一个人族,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见它们神色变幻,眼底闪过抗拒,龙心澜眉头一挑,语气骤然冷了几分:“怎么,有意见?”
她的话音刚落,众妖便感到识海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那束缚着它们妖魂的莫名之物正不断侵蚀,若是持续下去,它们的妖魂很快就会被同化,彻底沦为任人操控的行尸走肉。
狐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趴在地上,脑袋咚咚地磕着地面,尘土飞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愿意臣服!绝不敢有二心!求大人饶了小的!”
其他狐妖和鱼妖见状,也纷纷效仿,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嘴里不停喊着表忠心的话,再也不敢有半分抗拒。
龙心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它们,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现在,可以将那些人放下来了吗?”
“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狐大哥和狐二哥连忙爬起身,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匆匆地往里跑去。
很快,那些被掳来的老人们便被解救了下来,他们衣衫有些凌乱,面带惊魂未定之色,站在龙心澜面前,你看我我看你,神色欲言又止。
龙心澜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放缓:“诸位,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扶了扶身边的同伴,鼓足勇气,声音还有些发颤:
“龙……龙姑娘,您……您真的是人?”
龙心澜笑着点头,眼底带着一丝笑意:“那是自然,难道我长得不像人?”
“不不不~”老人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惊叹与敬畏,“我……我就是从来没见过您这么厉害的人,简直像神仙一样!”
龙心澜耐心地解释道:“我乃是修道之人,习得一些粗浅法术,你们没见过也不奇怪,南玄大陆之上,修道之人本就稀少。”
“南玄大陆?”老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茫然,根本不知道南玄大陆是何处。
不过也难怪,他们自小便被妖兽圈养在此,终身被限制在小小的海神村,从未踏出过村子半步,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叫什么。
于是龙心澜便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了一番:“我们所处的修仙界共有四块大陆,分别是东玄、西玄、南玄和北玄,我来自西玄,而你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便是南玄大陆……”
经过龙心澜的一番细致解释,老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了人族在南玄大陆的真实地位,原来他们这些被圈养的人族,一直都蒙受着妖兽们的欺骗。
向老人们解释清楚情况后,龙心澜便低头沉思起来,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此刻重伤未愈,暂时还没法离开这片区域,既然如此,不如就把这里改造一番,给海神村的村民一个安身之所,也算报答他们的搭救之恩了。
虽然她已经解决了这里的妖兽,但海神村的村民想要长久活下去,终究还是得拥有自保之力。
不如,就教他们修道吧!
思虑一番后,龙心澜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反正养伤期间,她闲着也是闲着,教他们修道既能帮他们自保,自己也能趁机收集村民的梦境之力,用来修炼《大梦三千》,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有一点让她有些顾虑:有灵根者万中无一,海神村的村民大多是普通人,未必有修道的资质。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吧!
打定主意后,龙心澜抬眼看向一众妖兽,语气严肃:“好好照顾这些老人,不得有丝毫怠慢,我去去就来。”
“是!”众妖兽齐声应道,声音恭敬无比,可低垂的眼底却满是憋屈与不甘。
想它们从前何等高高在上,如今却沦为了人族这种“卑贱之物”的奴仆,实在耻辱。
可惜无论它们心中再怎么憋屈不甘,也不敢违背龙心澜的命令,只能乖乖照做。
嘱咐完众妖兽,龙心澜周身灵光一闪,化作一群蹁跹蝴蝶,振翅朝着海神村的方向飞去。
她打算去将海神村的村民们都接到这里来。
此时的海神村里,朝北正和一众村民们焦急地四处寻找着龙心澜的踪迹,脸上满是担忧。
“你说这龙姑娘去哪儿了呢?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不见了!”一位时常来看望龙心澜的大娘眉头紧锁,语气急切地说道。
海神村人口本就稀少,再加上每年都要给鱼妖和狐妖上供人口,村民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少,所以他们格外看重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龙心澜是外来者,也早已把她当成了村里的一份子。
“龙姑娘该不会是跑进山里去了吧?”村长皱着眉头,语气凝重地说道,额头上还挂着因东奔西走而渗出的汗珠。
朝北一听,顿时急了,脸色发白:“那可怎么办?要是不小心惊扰了山神大人……”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露出了惶恐之色,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群蝴蝶突然从远处飞来,盘旋着落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方。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蝴蝶们渐渐汇聚、凝结,最终化作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们四处寻找的龙姑娘。
“龙姑娘……你……”朝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龙心澜,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龙心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戏谑。
“你真的是龙姑娘吗?”朝北眨了眨眼,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我。”龙心澜笑着点头。
“那你……怎么会……”朝北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示意着她刚才化作蝴蝶的模样,满脸困惑。
龙心澜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村民们已经齐齐跪倒在地,不停地朝着她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山神大人显灵!山神大人显灵!求山神大人保佑我们海神村!”
此刻所有的村民都觉得,之前龙心澜的出现、突然失踪,都是山神大人对他们的考验。
朝北见状,似乎也认同了这个想法,连忙跟着跪倒在地,虔诚地磕着头。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他们一辈子被圈养在这个小村子里,见识浅薄,认知有限,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手段,除了“山神显灵”,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龙心澜见状,不由得哭笑不得,连忙抬手道:“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山神。”
不是山神?众人闻言,纷纷停下磕头的动作,疑惑地抬起头。
龙心澜想了想,看向村长,语气认真:“村长,麻烦你去把村里的人都叫到这里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
“是……是!”村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敢有丝毫耽搁。
很快,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到了一起,无论是老人、青壮年,还是懵懂的孩子,一个不落。
龙心澜看着眼前满脸好奇与疑惑的众人,将他们被妖兽圈养的真相,以及这世上根本没有山神、海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听完之后,所有的村民都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与绝望,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们世世代代信奉的神明,竟然都是假的?
还有,那些年他们满心不舍送出去的族人,并不是去了山神、海神大人的身边享福,而是被妖兽残忍地吃掉了?
这样的真相,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龙……龙姑娘,你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一位中年妇人崩溃地哭了出来,眼神里满是祈求,死死地盯着龙心澜,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龙心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却坚定:“我说的都是事实的真相。被妖兽掳走的老人们,此刻就在狐妖的府邸里安然无恙。此次我回来,就是想带你们去那里。”
比起海神村,那里环境更好,也更安全。
狐妖占据的地方,本就是这座山里灵气最充沛、条件最优渥的所在。
一时间,村民们陷入了沉默,脸上满是犹豫与挣扎——任谁突然被告知世世代代的信仰都是谎言,都很难立刻相信,更别说要跟着一个“外人”去陌生的地方生活。
这时,朝北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愿意相信龙姐姐!我愿意跟龙姐姐一起走!”
他身边的小小瞳瞳,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挺起小胸脯,一脸坚定地跟着说道:“瞳瞳也相信龙姐姐!瞳瞳要跟龙姐姐走!”
他们俩和龙心澜一起生活这么久,自然是最信任她的。
村长看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满脸挣扎的村民们,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沉声道:“好!我们相信龙姑娘!我们跟龙姑娘走!”
见村长都发话了,其他村民们也不再犹豫,纷纷点头答应,脸上的犹豫渐渐被决心取代。
龙心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大家便各自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立刻就出发吧,早些抵达也能早些安顿下来。”
众人闻言,立刻四散开来,跑回家去收拾东西。
村民们本就家境贫寒,平日里过得十分清苦,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收拾,不过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很快,大家便都收拾妥当,背着简单的行囊,聚集到了村口,跟着龙心澜朝着山里进发。
村民们都是第一次踏入这片大山,看着周围参天的古木、陌生的环境,一个个惶恐不已,紧紧地跟在龙心澜化作的梦蝶身后,不敢有丝毫掉队。
等他们抵达狐妖府邸之时,只见府邸门口,从前被他们无比敬畏、不敢直视的“山神使者”(狐妖)和“海神使者”(鱼妖),此刻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异动,像是在迎接他们。
还有之前被掳走的老人们,也都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翘首以望。
此刻,所有村民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终于彻底相信了龙心澜的话。
“走,咱们进府吧!”龙心澜笑着对大家说道,语气温和。
于是,村民们怀着既忐忑又好奇的心情,诚惶诚恐地跟着龙心澜走进了狐妖的府邸。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奢华的房子,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殿内的陈设更是精美无比。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得眼花缭乱,一双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