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企鹅馆时,雨丝忽然飘了下来,细密地打在睫毛上。乐乐从帆布包里翻出两把折叠伞,递了一把给花盛:“幸好带了这个,早上看天气预报说可能有雨。”
花盛撑开伞,伞面是浅灰色的,正好能把两人都罩住。他下意识往乐乐那边倾了倾,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脚边溅起细碎的水花。
“前面好像是爬行动物馆,”乐乐指着不远处玻玻璃房,“要不要去看看?”
花盛对蛇类向来没什么好感,但看乐乐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玻璃房里光线昏暗,冷气开得很足。蟒蛇盘在树枝上,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蜥蜴趴在岩石上,舌头飞快地吞吐着;最角落的玻璃柜里,几只毒蜘蛛正缓慢地爬行。
乐乐看得目不转睛,手指轻轻点着玻璃:“你看那只玉米蛇,颜色好漂亮,像彩虹糖。”
花盛皱眉看着那条缠绕在枯枝上的蛇,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毛:“有什么好看的,冷冰冰的。”
“你怕这个?”乐乐转头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
“谁怕了。”花盛嘴硬,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离玻璃柜远了些。
乐乐笑得更欢了,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别怕呀,它们都关着呢。你看那只陆龟,爬得好慢,像你写作文时的样子。”
花盛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刚想反驳,却见乐乐忽然指着玻璃柜上方的标识:“咦,这只蜘蛛能活二十年呢,比我们现在的年龄还大。”
“活再久也是蜘蛛。”花盛撇撇嘴,却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长得真丑。”
从爬行动物馆出来,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网。乐乐忽然拉着花盛往另一个方向跑:“快去看!有羊驼!”
草坪上,几只羊驼正悠闲地啃着草,有的毛色雪白,有的带着棕色的卷毛。旁边放着投喂的草料,不少人拿着小筐在喂。
乐乐买了两小筐草料,递了一筐给花盛:“小心点,它们会吐口水的。”
花盛刚伸出手,一只棕色的羊驼就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心,舌头卷走了草料,触感有点粗糙却不扎人。他愣了愣,看着羊驼满足地咀嚼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你看你看,它喜欢你呢。”乐乐笑着说,自己手里的草料也被一只白色羊驼抢了个精光,还被舔了手心,引得他痒得直笑。
喂完羊驼,两人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休息。乐乐从包里掏出湿巾,递了一张给花盛:“擦擦手吧,都是草汁。”
花盛接过湿巾,看着乐乐认真擦手的样子,忽然觉得刚才爬行动物馆的阴冷和此刻的阳光一样,都成了让人记住的细节。
“前面好像有个小火车,”乐乐指着远处的轨道,“坐那个可以绕园一圈,不用走路了。”
坐小火车时,他们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味道。小火车慢慢开动,经过狮虎山时,能听见老虎低沉的咆哮;经过水鸟湖时,天鹅和鸳鸯正结伴游过;经过儿童乐园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乐乐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轻声说:“花盛,今天真开心。”
花盛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原来不用包场,不用刻意安排,就这样随便走走,看看动物,聊聊废话,也能这么让人安心。
小火车到站时,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两人往出口走,路过纪念品店时,乐乐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的钥匙扣看。那是一对企鹅钥匙扣,一只戴着小帽子,一只挺着小肚子,紧紧挨在一起。
花盛没说话,转身走进店里,把那对钥匙扣买了下来,塞给乐乐一个:“拿着。”
乐乐接过钥匙扣,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脸上泛起红晕,小声说了句:“谢谢。”
走出动物园时,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花盛看着乐乐手里晃悠的企鹅钥匙扣,忽然觉得,今天没包场真是太好了。那些拥挤的人群、爬行动物馆的冷气、羊驼的口水、小火车上的风,还有此刻手里残留的草料香气,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印记,比空荡荡的包场,要生动得多。
“下次还来吗?”乐乐抬头问他,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来。”花盛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钥匙扣,“下次去看长颈鹿,研究它脖子酸不酸。”
乐乐笑起来,钥匙扣在他手里晃出轻快的弧度,像此刻两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