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纪念品店出来，晚风带着草木的湿气拂过，乐乐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我们去坐那个吧！”
花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旋转木马上的彩灯已经亮起，像串起的星星在暮色里转着圈。他本想说“那是小孩子玩的”，但看到乐乐眼里的期待，话到嘴边改成了“好”。
排队时，乐乐兴奋地数着木马上的装饰：“你看那个独角兽的角是亮的！还有南瓜车，好可爱啊。”花盛没说话，悄悄数了数旋转的圈数，在心里记下他喜欢的那匹白色木马的位置。
轮到他们时，花盛径直走向那匹带银色鬃毛的白马，扶乐乐坐上去，自己则选了旁边的黑色骏马。音乐响起，木马缓缓转动，彩灯在乐乐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他笑着朝花盛挥手，像只振翅的小鸟。花盛看着他飞扬的衣角，忽然觉得，原来幼稚的游戏，只要身边是对的人，也能玩得这么认真。
下了木马，乐乐拉着花盛往湖边走。湖边的长椅上坐着几对情侣，远处的喷泉正随着音乐变幻水柱。乐乐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一看，是枚叶脉书签，叶片上还拓着小小的星星图案，“下午在植物园捡的叶子做的，有点粗糙……”
花盛捏着那枚书签，指尖能摸到叶脉的纹路，像摸到了他藏在笨拙里的心意。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是颗用草编的戒指，草叶被仔细压过，边缘很光滑。“下午喂羊驼时编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别弄丢了。”
乐乐愣了一下，笑着把草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晃了晃：“才不会丢，比黄金戒指还珍贵。”
晚风掀起乐乐的发梢，花盛伸手帮他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垂，两人都顿了顿。远处的喷泉“哗”地升起，在夜空中炸开一片水花，映得两人眼里都闪着光。
“其实，”乐乐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刚才在蛇馆，我看你往旁边躲，就知道你怕那个。”花盛的耳尖瞬间红了，刚想反驳，就被乐乐按住手，“没事啊，怕也很可爱。”
花盛别过脸，却忍不住笑了。原来被戳穿的窘迫里，藏着这么甜的糖。
回去的路上，乐乐手里转着那对企鹅钥匙扣，忽然说：“下次我们带点胡萝卜来喂羊驼吧，今天的草料好像不够它们吃。”
花盛应了声“好”，看着他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忽然觉得，所谓约会，不过是把“下次”说给同一个人听，而对方总会认真接下每一个约定。
第二天一早，乐乐就拽着花盛往动物园跑，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昨天问过饲养员了，今天可以给小熊猫喂苹果！”他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把袋子往花盛怀里一塞，“快帮我拿着，我去买票！”
花盛抱着袋子站在原地，看他蹦蹦跳跳跑向售票亭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袋子里是切好的苹果块，裹着保鲜盒，还透着淡淡的果香——昨晚乐乐在厨房忙了半宿，说要把苹果切得方方正正才配得上小熊猫。
进了园，刚走到小熊猫馆，就见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缩在树杈上打盹，尾巴像蓬松的狐狸尾，盖在脑袋上。乐乐踮着脚扒着栏杆看，声音压得软软的：“它们好懒呀……”话音刚落，一只小熊猫忽然醒了，揉了揉眼睛，顺着树干溜下来，凑到栏杆边，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乐乐的手。
“它好像想吃！”乐乐赶紧从花盛手里抢过袋子，用竹签戳起一块苹果递过去。小熊猫歪着头闻了闻，忽然伸出爪子按住竹签，嗷呜一口叼走苹果，转身蹿回树上，蹲在枝桠上啃得欢，尾巴一晃一晃的。
“你看你看，它跟你一样，吃东西的时候尾巴会动！”乐乐拍着花盛的胳膊笑，没注意自己的尾巴（其实是挂在包上的毛绒尾巴挂件）也在跟着晃。
往前走，路过金丝猴馆时，一只金丝猴忽然从树上荡下来，爪子精准地勾住了乐乐的帽子。“哎！”乐乐踮着脚够帽子，那猴子却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还冲他做鬼脸。花盛伸手一捞，轻巧地从猴爪里夺过帽子，顺手弹了弹上面的毛：“别闹，小心它挠你。”
乐乐摸着光秃秃的头，忽然指着不远处的火烈鸟池：“我们去那边！我要跟它们比谁站得直！”
火烈鸟们单腿站在浅水里，粉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像一团团火焰。乐乐学着它们的样子单腿站立，没坚持三秒就晃了晃，往花盛身上倒。花盛伸手扶住他，正想说什么，就见一只火烈鸟忽然展开翅膀，粉色的羽翼扫过水面，溅了两人一身水珠。
“呀！”乐乐笑着躲到花盛身后，却从他胳膊底下探出头，冲火烈鸟做鬼脸，“你也欺负我！”
花盛把他往身后拉了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低头给他擦脸上的水珠。阳光穿过火烈鸟的羽翼，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乐乐忽然按住他的手：“别擦了，凉丝丝的挺舒服。”他仰头看着花盛，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长颈鹿馆，“听说长颈鹿会吐舌头洗脸，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花盛被他拽着往前走，手里还攥着那块沾了水珠的手帕。风里飘着火烈鸟羽毛的轻软，耳边是乐乐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忽然觉得，所谓约会，大概就是看遍世间万物，身边始终是同一个吵吵闹闹的你。
长颈鹿馆里，一只长颈鹿正伸着长脖子啃树叶，忽然转头看过来，长长的舌头一卷，竟卷走了乐乐手里剩下的半块苹果。乐乐瞪大了眼睛：“它舌头好长！比你上次帮我够书架顶层的书时还长！”
花盛挑眉，忽然抬手够到头顶的树叶，扯下一片递到乐乐嘴边：“那你尝尝？比苹果甜。”乐乐张嘴咬了一小口，忽然笑出声：“有点涩……不过，比跟你抢书架上的书好玩！”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长颈鹿在身后慢悠悠地嚼着苹果，尾巴轻轻扫过栏杆，发出沙沙的响。花盛看着乐乐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发梢，忽然觉得，动物园的约会，比任何华丽的地方都好——因为每只动物，都在见证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