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既然连死都敢,为什么不敢活着?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让那些亏欠你的人付出代价?吕夫蒙不是欠你的钱吗?当众找他要啊,还给他留什么面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凭什么受委屈?你才是债主!”
余欢水的眼神开始变化,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腾。
“还有你的病。”陈墨继续说,“这年头,癌症也有可能是误诊的。就算是没有误诊,难道就因为生命进入倒计时,就要提前退场?不该抓紧时间,把想做的事做了,把该讨的债讨了吗?”
“我...”余欢水张了张嘴。
“余欢水。你这辈子一直都在退缩、在讨好、在认命。现在命都快没了,还要继续这样吗?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去把你的人生抢回来。”
陈墨的声音低沉、清晰,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鼓动性,逐渐点燃了余欢水心中的怒火。
墙上的时钟滴答走着,每一秒都像在敲打余欢水的心脏。他想起刚才绳子勒紧喉咙时的窒息感,想起儿子稚嫩的脸,想起吕夫蒙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起甘虹失望的眼神...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脏最深处涌起。
余欢水慢慢站起来。他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懦弱、脖子上还带着勒痕的男人。然后,他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陈墨,你说得对。”他转身看向陈墨,眼睛里有血丝,但不再是一片死寂:“我现在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陈墨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当你太有素质的时候,周围人都可以站出来指责你。当你完全没素质的时候,周围人都会有素质。
所以,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余欢水重重点头:“陈墨,你说的太对了,我早该这样干了!”
“那行,你自己吃好喝好,别委屈自己!我先走了!”
“大恩不言谢。陈墨,这次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陈墨摆摆手,转身离去。他救下余欢水,不只是出于邻居关系,也是为了获取命运点。
从原剧中的大结局来看,表面上余欢水渡过难关,娶了栾冰然,升职加薪,走上了人生巅峰。实际上,余欢水应该是在救护车上就已经死了。
如果现在余欢水死了,也就是提前死了,可能并没有多少命运点。如果余欢水活下去,或许能收获更多。
三天后,周六下午,嘉林市某艺术园区艺术区,“唐韵个人画展”开幕式。
画廊里灯火通明,衣着光鲜的艺术家、评论家、收藏家们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矜持的笑声。
展厅中央,一身得体西服、戴着眼镜的吕夫蒙,正挽着一位穿礼服裙的年轻女子——他的现任女友,画家唐韵。
“感谢各位莅临唐韵的画展。”吕夫蒙举杯,风度翩翩,“艺术是我们对抗庸常生活的武器,而唐韵的作品,正是这种精神的完美体现...…大家来看这幅画,马老对这幅画的评价很高,艺术家对于生活的渴望充满期待,还有世外桃源一般的梦境……”
话音未落,画廊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深色格子衬衫、神色憔悴但眼神异常坚定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出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张黑白照片误入了彩色电影。
是余欢水。
吕夫蒙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迅速对唐韵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迎上去,试图把余欢水拉到角落:“欢水?你怎么来了?今天这儿有重要活动,咱们改天...”
余欢水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吕夫蒙,我来拿我的钱。”
画廊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吕夫蒙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笑容:“欢水,别闹。今天是唐韵重要的日子,咱们兄弟之间的事,私下说...”
“兄弟?”余欢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苦涩和讽刺,“五年半之前,你找我借钱的时候,说我们是过命的兄弟。十三万,我瞒着老婆把所有的存款借给你。说好半年还,这他妈都过5年半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还?”
他提高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吕夫蒙,吕总,你用我的血汗钱,陪着你的前女友炒股,现在还给新女朋友办画展。而我呢?我他妈只想要回我的钱,我老婆因为这件事要跟我离婚,你却一直在耍我!”
他顿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勒痕:“我前两天差点上吊自杀。而你,我的‘好兄弟’,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画廊里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唐韵的脸色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夫蒙:“夫蒙,他说的是真的?”
“小韵你别听他胡说!”吕夫蒙急了,转向余欢水时,脸上的伪善终于撕破,“余欢水!你非要今天来捣乱是不是?我说了会还你就会还你!”
“我找了你多少次,哪一次你不说还钱?每次又耍我!今天必须还钱。本金13万,5年半的银行利息,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算,一共是一共是块。零头我给你抹了,给我十六万八!现在,立刻,还钱!”
余欢水本想再抹去两个点,但看到吕夫蒙的那副嘴脸,直接报出了原价。
“吕夫蒙,今天你要么给钱,要么我现在就去报警,去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听说你最近有几幅画正要拍卖?”
吕夫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周围的宾客们眼神各异,有鄙夷,有好奇,有幸灾乐祸。几个原本有意向购买画作的收藏家,已经悄悄退开了几步。
至于唐韵,此刻脸色一片苍白,经过这样一番闹腾,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吕夫蒙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逼死你?”余欢水看着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套在脖子上的那条绳子,“吕夫蒙,你知道被逼到绝境是什么感觉吗?我体验过。老子差一点就死了!所以今天,我不是来求你,是来通知你:我的耐心用完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喂,110吗?我要报案,有人欠钱不还,还要诈骗...”
“等等!”吕夫蒙一把按住余欢水的手,脸上的高傲彻底崩塌,“我我这就还你钱!”
“现在。转账。”余欢水点开手机银行页面,把账号亮出来。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吕夫蒙脸色铁青地操作手机。几分钟后,余欢水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到账元。
余欢水看着那条短信,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仿佛把积压在胸腔里多年的憋屈、懦弱、绝望,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他收起手机,看向面如死灰的吕夫蒙,又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唐韵,最后环视了一圈画廊里那些或惊讶或鄙夷的面孔。
“钱清了。”余欢水说,声音平静而有力,“吕夫蒙,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他转身,挺直了背,一步一步走出了画廊。身后是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此时,旁边一个和吕夫蒙关系比较好的“艺术家”还帮忙说话:“小吕,现在这社会,什么人都有,你肯定是遇人不淑了。”
还没走出大厅的余欢水顿时暴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他妈的才是遇人不淑,遇到吕夫蒙这样欠钱不还的伪君子。你们这些所谓的艺术家,别他妈说风凉话!你们跟吕夫蒙这个老赖同流合污?能是什么好鸟?还他妈开画展搞艺术,艺术个屁。”
周围人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一些人直接起身离开,剩下的人见状也都匆匆离去。
余欢水看了吕夫蒙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余欢水再次看了一眼银行卡上的余额,随后仰头看天:“爽!”
此时,画展内,唐韵抬头看向吕夫蒙:“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