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说道:“独孤仵作也不相信牛大名所说的话,但他却杀了人,他说仵作不可杀人,仵作只管验人尸,不可害人命,无论因何缘由,犯此规者,当即日自裁。说完就自杀了,但是他害怕他死之后,董好古再去骚扰他的家人,所以才在临死之前让小老儿指认董好古。小老儿就剩这一个朋友,所以就答应了独孤仵作,做了这个伪证。”
苏无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苏某已经猜到了,一切都因董好古贪图独孤家家传的独孤信多面印,先是接近春条,后来诱惑春山,又对独孤羊纠缠不休,所以在独孤羊杀死了盗墓贼鲁二的时候,虽然及时报案,他就会无罪,但心中终究还是不能违背行讯,加上牛大名污言秽语的刺激,这才走了极端,这牛大名真是害人不浅啊!”
曹慧哭着说道:“我的儿啊,你好可怜呐!”
春条也是不由捂嘴痛哭,如果不是她经常去和董好古喝茶,如果不是她的弟弟春山不争气,独孤羊也许就不会自裁了,害死独孤羊的,也有他们姐弟一份啊!
苏无名眼睛一闭,随后睁开,说道:“如今鲁二和独孤仵作之死都搞清楚了,现在就只剩下娄青苔之死,而当夜去过明器店的人,除了独孤仵作,董好古,春山,钟伯,马槐,就只有牛大名了,拿他的脚印跟娄青苔伤口上的脚印匹配也能对的上,所以娄青苔是牛大名所杀,如今也都清楚了。”
娄青鸟听到这话,泪流不止,可惜却因为是个哑巴,发不出声音来。
苏无名叹息道:“娄青苔一直怀疑父亲之死是因为马槐所害,是独孤仵作收了马槐的银子,结果却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悲可叹。”
这时,一直痛哭的曹慧突然说道:“我儿自杀那晚,他曾经背着娄礼德的尸体回到家中,让我重新验尸,我的结论和我儿一样,娄礼德是因为心绞之痛而死,跟马槐的胡饼没有关系。”
苏无名点点头,对着娄青鸟说道:“青鸟,如今你父亲和你哥哥之死事实都清楚了,他们的尸体你可以领回去了,以后要坚强。”
娄青鸟哭着点点头,虽然她父亲的死亡原因一清二楚了,可是却赔上了她哥哥的性命,真的是太痛苦了。
就在这时,卢凌风也从明器店回来了,拿着五块银铤和一封“独孤羊放妻春条休书”。
春条看着这封休书,不由倒退两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虽然看不起独孤羊,但是不得不承认独孤羊对她极好,反而是她对独孤羊冷言冷语,做的不够好,如今独孤羊都已经要自杀了,还为她考虑的这么周详,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春条打开一看“盖闻一日夫妻有百日恩情,独孤何人竟遇娘子,一舟共渡须十年修得,同床邀梦则是三世之缘,独孤与娘子本欲花前携手,共事炊烟,造伉俪之深情,成他人之艳羡……独孤苍苍而娘子青青,若以此拖宕竟军娘子,独孤不为……”
看着独孤羊满纸不舍的休书,春条不由泪水盈满眼眶,突然笑着说道:“原来我这娘子做的也没有那么差嘛!”
说着春条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道:“我家独孤好文采,若不是生于仵作之家,定可考取功名。如今虽未能考取功名,但仵作事关死亡真相,人间正义,总得有人做,如今我家独孤既去,我愿承独孤之志,向娘学习仵作之术,望在场诸位给做个见证。”
在场之人全都震惊的看着春条,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仵作贫寒且卑贱,一向为世人所轻,而且代代相传,永远被人看不起,加上春条年轻貌美,独孤羊又给她写了休书,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啊!
春条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惊讶,那些衙役们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春条真是太傻了,独孤羊都已经休了她,她还愿意去学仵作之术。”
“就是啊,仵作这行又苦又累,还不被人待见,她何必这么执着呢?”
然而,春条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议论,她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是她必须要走的路。
曹慧更是看着这个虽然入门七年,却始终跟她并不亲近的儿媳,突然理解了她儿子独孤羊的感受,她这个儿媳——不赖。
曹慧一脸严肃的看着春条,问道:“你可是自愿成为仵作?”
春条跪在曹慧面前,说道:“自愿。”
曹慧又问道:“一日仵作,终生仵作,春条无悔?”
春条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无悔。”随后开始认认真真的磕头。
曹慧眼睛一闭随即又睁开,眼中有欣慰,有遗憾,有满足,其中的感情十分复杂。
苏无名带头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说道:“恭喜仵作之家后继有人。”
卢凌风,柳无眉,费鸡师等人纷纷跟上,“恭喜仵作之家后继有人。”
既然三桩命案都结尾了,马槐没有杀人,苏无名也就让人将马槐给放了。
随后,苏无名和卢凌风便开始帮助独孤遐叔处理拾阳县的事务。毕竟,前段时间告状的人如此之多,尽管大部分都是状告牛大名的,而且牛大名已经死了,但其他的案子也不在少数。独孤遐叔一个人显然难以应付,他们自然义不容辞地要帮帮忙。
时光匆匆,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苏无名和卢凌风齐心协力,终于将拾阳县的案子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们正准备启程离开,突然,有朝廷之人前来宣旨。众人见状,连忙跪地接旨。
来人高声朗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仵作一职,虽为世人所轻,然关乎命案真相,人间正义,实不应被人如此怠慢。自即日起,仵作即为公廨正式官职,有专属制服,俸禄翻倍,且后人允许科考。独孤羊杀贼有功,赐匾‘有功之家’,家人由朝廷扶养。卢凌风破案有功,封为云鼎县县尉,钦此。”
苏无名听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忍不住问道:“公公,圣旨里就没有提到我吗?明明这次破案我的功劳最大啊。”
那公公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圣旨里没有,但皇上有口谕,苏无名破案有功,奖励银铤一块。费鸡师破案有功,奖励猴儿酒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