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连抓三次都是一样的机会,就如寺庙里抽签一样,三次抽到相同的签,几乎不可能。
这事儿,当年就有人私下质疑过,如今提起,众人不免都看向当年主张抓阄的国公府管家人沈氏身上,眼中都是怀疑之色。
“呵,这种运气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潘大夫人瞥了眼沈氏意有所指。
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沈氏脸色不变,垂眸端起茶盏,温声道:“是呢,真是天意,其他姑娘想为祖母尽孝心的机会都没有。”
“嗤!”“有些天意是人为的……”潘大夫人嗤笑。
她这直接把事儿挑明的说话方式,让在坐的夫人们呼吸一滞,均看向丞相夫人沈氏。
沈氏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抬眸撩了一眼潘大夫人,轻笑道:“噢?潘大夫人不如说说看,这“人为”该是怎样操作?”
见沈氏认定没有证据,打死了不认的态度 。
潘大夫人眸色冷蔑,扯起唇角讥笑道:“这其中的奥秘只有丧尽天良的人自己知道,像本人这种良人,怎会知道那种恶毒的手段。”
看来潘家人今日不仅仅是送林白芷回府,是来闹事儿的,沈氏眼眸低垂,掩去眸底的冷色。
“呵呵,”她只是轻声的笑笑,并不接话。
沈氏不接话,在众人眼里:是她大度不与潘大夫人这样的妇人一般见识,不争辩更显示她没做亏心事随别人怎么说。
沈氏是聪明的,可就有那蠢得,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
林沐舒因先前潘大夫人斥责慕水玲,使慕水玲被众夫人指责,而心生怨恨,见潘大夫人当众指责沈氏当年“抓阄”一事。
沈氏好性子,她可没那个好脾气,“咚!”的一声茶盏顿在桌上,吊梢眉竖起,厉声道:“不知死活的妇人,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算哪根葱,国公府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质疑?”
“当时抓阄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抓到去与不去全凭运气,芷丫头三次抓到“去”字,天意如此怎能怪得了别人。芷丫头自愿为祖母尽孝,做药奴换药,她是开开心心去的,怎么现在是回来指责别人吗?”
“好个天意!”潘大夫人拍桌而起,“天意怎么不选林家其他嫡女,偏偏选上没爹没娘的孩子身上?”
就是,若当年镇国公未失踪,林白芷的娘亲还在,让她去做药奴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发生,夫人们脸上浮现赞同潘大夫人之色。
“谁人不知去医神山做药奴九死一生,即使活着回来也会落得一身病。什么自愿不自愿的,小孩子不懂深浅,长辈的都是吃屎的吗?”
“你,你放屁!”林沐舒气得脸色发青,潘三夫人可以说话粗鲁,但她不能,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气得也说了句粗口。
潘大夫人并未被她打断 继续道:“稍微有点人性的也不会任由她一个幼女前去换药,并且据我所知神医阁不是只有家中女子做药奴才能换药这一个条件……”
“啪!”一声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的脆响,打断潘大夫人说下去的话。
众人惊愕的看向上首的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抬起手并未指向潘大夫人,而是指向林沐舒,怒声道:“这里是国公府,你一瑞王府的人,谁允许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没规矩的东西,平时教你的仁义礼德都丢哪去了,竟然对国公府的客人出言不逊,没有一点大家风范。”
“母亲!”林沐舒没想到母亲会把矛头指向她,委屈的跳脚,“您怎能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指责起女儿来。依我说应该将这出言不逊的妇人打出去,国公府与这些商贾之流永不来往。”
林老夫人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心中暗骂:蠢货!
“芷儿为了祖母受尽折磨,刚一回来就被你女儿水玲羞辱耻笑,今日人多本想着给你母女留些颜面,你不懂礼数对长兄岳家人如此无礼,国公府容不下你这等蛮横无理之人,带着你的女儿赶紧离开。”
潘家人今日带着怨气上门,指责当年抓阄一事,但并无任何证据,只要沈氏不予理睬,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个蠢货站出来,一通言语攻击,引得潘家大夫人说出更多话语,若再说下去,恐怕林家这点事儿是真兜不下去了。
她不得不断尾求生,教训林沐舒,让潘家人消了气把这事儿转过去。
“母亲!我是你女儿,怎可为了潘家人如此对我。”林沐舒脸色涨红委屈的大喊大叫不肯走。
若这样被赶出去,她们母女将成京城人的笑柄,今后要她们怎样做人。
慕水玲慌了,扑到林老夫人身前跪下哭道:“外祖母,玲儿错了,求您不要赶我和娘走,回去祖母会罚我们立家规的。”
林老夫人扫了眼潘家人,潘老夫人与两位儿媳冷眼旁观,没有劝阻的意思。
咬了咬牙,沉着脸对身旁的两位嬷嬷摆了下手,两位嬷嬷会意,走上去拖拽林沐舒母女向外走去。
“外祖母……”
“母亲……”
林沐舒母女的哀叫声渐渐远去。
在坐的夫人短暂的寂静下来,没想到林老夫人治家手段如此严明,为了商贾身份的亲家,说把自己女儿赶出去就赶出去,一点情面都不留,不由让人暗暗佩服。
全程在静观的林白芷,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林老夫人是个狠人,为了在众人面前博个好名,对自己亲生女儿也能狠下心来。
但是这些在她这里还不够,林老夫人不是要保住名声么,那就帮帮她好了。
她跪了下去,“祖母,不要撵大姑母与水玲表姐走,都是芷儿的错,三姐姐说的对,芷儿不该在今日不打招呼就回来……呜呜呜,”
用手拼命的擦着泪水,“祖母芷儿不想哭的,并非三堂哥斥责的那样,是哭给谁看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她抽抽噎噎,听起来是为林沐舒母女求情,实则是在众人面前跟林老夫人告状。
垂眸看向脚下跪在地上哭得凄凄艾艾的林白芷,林老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审视。
是长大了,有心机,还是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
先前三房的作态,早就传到她的耳中,在坐的人也是亲眼见到的,若她此时打马虎眼轻拿轻放过去 难免落下怂恿三房,家风不正的口实。
伸手心疼的拉起林白芷,“祖母的心肝肉,让你受委屈了。”
抬头看向三房的母子,眸色一冷,“天辰,芊雪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