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药膳房的路上。
秋风瑟瑟中,吴厚的背影显得格外消瘦。
明明已得到二千岁的应允,但他依旧心事重重。
因为吴厚明白,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对二千岁来说,才刚刚开始。
当然,也是吴谦的开始,就看他的命到底多硬了。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一次比一次的麻烦棘手,吴厚忍不住抱怨。
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把那小王八蛋揪出来!
免得他不知危机已至,再碰上更大的麻烦!
也不知一天到晚跑哪胡混!
想到这里,吴厚不由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秋风之中。
回到药膳房,看到吴谦躺在院里睡觉,吴厚的心终于放心了。
看着小翠为他捶腿,吴厚暗骂小王八蛋会享受。
不等小翠唤醒吴谦,吴厚便挥手把人撵走,径直来到吴谦身旁,干咳一声。
「咳咳!」
吴谦睡梦中翻了个身,呓语道,
“小翠别停啊,我都梦到老登咳嗽了……”
说完不见小翠继续,吴谦睁开一只眼睛,正看见吴厚阴沉的老脸。
“完了,我不光幻听,还看见幻觉了,看来工作压力太大了!”
“副总管有没有想过,美梦照进现实呢?”
听着气到颤抖的声音,吴谦就算不睁眼,也知道美梦成真了。
哪还敢躺下装大爷,一骨碌爬起来,恭敬道,
“总管您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说着便要搀扶吴厚,却被吴厚一把甩开,劈头盖脸训斥道,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让你好好修炼也不听,到什么境界了!”
“炼气境四阶。”
吴谦早就调好了境界。
“啊?”
吴厚愣了一下,本准备以不好好修炼为突破口,对其进行一番批评教育。
哪知吴谦又升了一阶!
炼气境四阶,是他对吴谦年底的目标,没想到提前完成。
吴厚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能喃喃自语道,
“已经四阶了啊……”
吴谦点点头,兴致高昂的显摆着,“我就说我适合出宫历练嘛,这次去张家获益匪浅,夜间心有所悟,境界就提升啦!”
吴厚还能说什么,只能感慨这就是瞎混的天才。
可现在的问题是,明知如此,也不敢放他出去了。
不光挑不出吴谦的毛病,反倒还觉得他未来可期,吴厚自叹一口气,将吴谦带回房内。
待吴谦将门关好后,吴厚开门见山,将二千岁的事情告之。
吴谦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敢发表意见。
最后,吴厚淡淡问道,
“所以,你究竟有没有见过严逊?”
不等吴谦回答,吴厚又提醒道。
“你们此行人数众多,其中不一定有谁的眼线,所以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吴谦本来是不愿说的,他觉得人虽然多,但禁卫也好监士也罢,谁都不敢担上杀都知监首领的罪名。
只要都能守口如瓶,此事便能悄然翻过。
可吴厚那句别人的眼线,让吴谦又犹豫了。
他不怕有司礼监的眼线,因为此行皆是两方精锐,忠心方面毋庸置疑。
事后他和覇信唐牛,也曾讨论过此事,都认为问题不大,走漏风声的可能性极低。
可当话从吴厚嘴里说出来时,他却想到另一个可能。
这群人里会不会有皇帝的眼线呢!
忠于禁卫军和钦天监,不代表不忠于皇帝。
或者说忠于两者的人,应该更忠于皇帝才对。
如此一来,若是有皇帝眼线的话,消息是走不到司礼监,但不代表走不到皇帝那。
而以吴谦亲眼所见,吴厚与刘玉的关系。
消息到了皇帝那,就等同于吴厚也知道。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绝不是没有。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吴厚并不知道,自己已洞悉他是刘玉的人。
所以早点说出来,还能落个诚实的印象。
若是一味掩盖事实,事后又被拆穿,那就麻烦了。
骗吴厚等于骗刘玉,骗刘玉……那就是欺君啦!
吴谦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敢冒险,于是支支吾吾说道,
“见是见过,但我不敢说……”
吴厚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只要说的是实话,天塌下来咱家帮你扛一半!”
吴谦懵了,他是那种小心谨慎,不留一丝风险的人,闻言不甘心的问道,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自己扛!”吴厚没好气的回怼。
吴谦撇撇嘴只能作罢,接着便实话实说道,
“严峻带了好多人,在我落单的时候想杀我,最后是同行的监士拖延时间,被大部队赶来给灭了。”
吴厚听的心惊肉跳,既为吴谦的危险而惊心,也为严峻的下场而骇然。
“全……灭了???”
吴谦点点头,无奈的说道,
“禁卫和监士不敢留活口啊,虽然我一再为严峻求情,想留他一命带回来发落,但他们怕司礼监报复,死活不肯答应!”
这么说,虽然对覇信唐牛不利,但吴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能暗说一句道友多保重!
吴厚脸色苍白,一监精锐土崩瓦解,此事对司礼监损耗不小。
再加上尚膳监已经名存实亡,这么一来,司礼监痛失两部精锐,可谓是元气大伤。
怪不得二千岁如此焦灼。
“他们为什么杀你?”
吴厚沉声问道。
吴谦摇了摇头,他们没说,他也没问,但记得严峻最后说过一句,说有可能是误会,还要向司礼监澄清。
把这些告诉吴厚后,这个老太监立马就捕捉到原因。
猜出应是和尚膳监范统之死有关。
范统是二千岁的人,因吴谦而死,二千岁便把账算到吴谦头上。
严峻是都知监首领,是执掌太监刑律之人,更是范统一案的负责人。
他何必杀毫无相干的吴谦?
更不会在吴谦为其求情后,说是误会!
一切都是二千岁的指使。
想明白后,吴厚目光阴鸷。
二千岁果然还是老样子,竟然背后向自己的接班人下手了!
“他们的尸体呢?”
“唐牛覇信俩人挖坑给埋了。”
“手脚做的干净么?”
听着吴厚的话,吴谦当然明白,老登这是已经站在自己一方,担心露出马脚了。
“干净不干净不知道,不过让他俩再去找一遍……”
“估计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