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惨败让云汐安分了两日,但那份来自现代灵魂的躁动终究难以平息。这日午后,她坐在窗边练字,手腕悬得发酸,看着那支不听话的毛笔,又看看自己这双本该抚弄琴弦的手,忽然灵光一现。
“做个实用的,必须做个简单又实用的!” 她放下笔,目光在房内扫视,最后定格在墙角那架精致的古琴,以及琴前那个高度固定、略显笨重的绣墩上。身为古琴师的她,好像自从进入前世轮回以后,都在为寻找墨渊和如何改变那即将到来的死亡命运而焦虑,已经好久没有碰过琴了,不妨试一试心中又暗自感叹到。
发明:可调节高度的琴凳
“阿七。”她扬声唤道。
墨渊应声而入,依旧是那副低眉敛目的模样,只是右臂的夹板提醒着之前的“壮烈”。
“你看这个绣墩,”云汐指着琴前的座位,“坐着弹琴,总觉得高度差了点意思,久了腰背不适。我想做个能调节高低的凳子。”
她开始比划,描述着一个类似现代吧台椅的升降结构,核心是在凳腿内部设置几个不同高度的卡槽,通过一个简单的机关固定。
墨渊看着那结实的绣墩,又看了看自己吊着的右臂。“精益求精?还是无中生有?” 他心下评判,这想法比“自行车”实际许多,但执行起来……
“属下尽力。”他垂首应下。
制作过程依旧充满挑战。单手测量、划线已是不便。最难的环节是在凳腿内侧精准地开出深浅一致、用于固定的卡槽。墨渊需用左手持小型凿子,以膝盖顶住凳腿,小心翼翼地作业。
云汐在一旁看得紧张,忍不住提醒:“小心手!”
话音未落,墨渊因分神,凿尖一滑,擦着凳腿边缘掠过,虽未伤及皮肉,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女人……” 他暗自咬牙。
经过一番与木头和工具的搏斗,一个看起来有些怪异,但确实能通过拔插木销来调节三档高度的“琴凳”诞生了。
云汐迫不及待地试坐,调整到最适合弹琴的高度,双手虚按琴弦,果然觉得手臂和腰背都舒展了许多。
“成了!阿七,你真厉害!”她欣喜地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墨渊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小姐满意便好。”
就在这时,云汐想试试另一个高度,起身时裙摆不慎勾住了凳腿上凸出的一小截木楔(用于临时固定机关),她一个趔趄——
墨渊眼疾手快,未受伤的左手瞬间探出,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两人距离极近,云汐甚至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和紧抿的唇角。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夏衣传来,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谢、谢谢……”云汐脸颊微热,慌忙站直。
墨渊迅速收回手,后退一步,恢复恭敬姿态:“属下僭越。” “反应过度了。” 他心下微恼。
小小的插曲过后,云汐坐在改良后的琴凳上,信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流淌出的音色似乎都因坐姿的舒适而更显清越。她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寻找墨渊的焦虑和身处异世的惶惑。
墨渊静立一旁,看着她的侧影,听着那算不上娴熟却别有韵味的琴音,第一次觉得,这些看似无聊的“发明”,似乎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此刻的听雪轩,因这琴声和她专注的神情,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他心中的疑团并未消散。“精通音律,却对笔墨生疏;心思奇巧,时而懵懂……林微澜,你究竟是谁?” 这个疑问,随着每一次接触,愈发清晰。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地上,仿佛预示着他们愈发紧密纠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