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琴凳的成功,让云汐的信心小小地膨胀了一下。但很快,新的烦恼接踵而至——铃铛捧着账本,愁眉苦脸地念叨着库房里积压的一批颜色过于鲜艳、花纹略显过时的绸缎。
“小姐,这些料子当初进价不菲,可如今无人问津,眼看就要亏在手里了……”
云汐对经商一窍不通,看着那堆“滞销品”,只觉得头疼。“这不就跟以前店里过季的衣服一样,打折都没人要嘛……” 她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商场里熙攘的人群,拆快递的期待,还有……某种神秘盒子的惊喜?
“有了!”她突然停下拨弦的动作,眼睛一亮,虽然具体细节模糊,但一个核心概念抓住了她,“我们弄个‘锦匣’怎么样?”
“锦匣?”铃铛茫然。
“对!”云汐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奋地解释,“就是用特别漂亮的盒子,装上这些料子,但具体哪块料子、什么花色,买之前谁也不知道!嗯……可以在里面再放一两块咱们最好的料子当‘彩头’!对,就是这样!”她记得这种“不确定性”带来的刺激感,似乎很有吸引力。
铃铛听得目瞪口呆:“小姐,这……这能行吗?万一客人拿到不喜欢的,来闹事怎么办?”
“定价别太高嘛,”云汐凭感觉说道,“让人觉得赌一把也划算。而且,我们可以说这是‘福缘匣’,开到什么全凭运气和福气!”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意中运用一种超前的营销理念。
计划一定,云汐立刻找来墨渊(阿七)。
“阿七,快来!”她难得这般神采飞扬,“我们需要定制一批木匣,要精致,带点神秘感,还要成本可控!你眼光好,帮我去盯着匠人做,务必做出我想要的感觉!”
墨渊(阿七)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听着这异想天开的“锦匣”计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胡闹。商业经营,岂能儿戏?” 他心下第一反应是质疑。
然而,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那句“属下认为不妥”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他垂首应下。“且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接下来的几天,墨渊(阿七)带着云汐那含糊其辞的要求(“要好看!要神秘!不能太贵!”),奔波于几家木工作坊。他虽不懂商业,但对物品的质感、细节的把控极为精准。在他的监督下,最终做出的木匣果然比云汐预想的还要精美,匣盖上是林家绸缎庄的徽记,旁边巧妙地刻了“福缘锦匣”四个小字。
“阿七!你太厉害了!”云汐捧着样品匣子,爱不释手,“这完全就是我想要的!”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习惯性地想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墨渊看着她的小动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心底那丝因被认可而产生的微弱涟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她这样连名带姓、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亲昵呼唤了。
“福缘锦匣”一经推出,果然在京城引起了小小的轰动。这种新奇、带点博弈性质的购买方式,极大地刺激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加之云汐听从了墨渊关于“严格控制‘彩头’比例,确保大部分匣子物有所值”的冷静建议(他纯粹是觉得若全是劣等货色,会立刻引发不满,影响观察),锦匣的口碑竟然意外地不错。那批滞销的绸缎,很快以另一种形式销售一空,还顺带拉动了其他货品的销量。
林家上下都对三小姐这“灵机一动”赞不绝口。
云汐自是得意,但更让她感到安心的,是阿七的存在。他似乎总能将她那些模糊、甚至有些混乱的想法,以一种可靠的方式落到实处。
而墨渊(阿七),站在听雪轩的月色下,听着前院隐约传来的、因锦匣热销而带来的忙碌声响,第一次对自己“观察任务”的纯粹性产生了动摇。他不仅帮她实现了这个看似荒诞的计划,甚至在执行过程中,开始不自觉地考量计划的可行性与后续影响。
“阿七……”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最初只是伪装用的代号,此刻听来,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别样的重量。他依旧记得自己的任务,记得那枚不再发光的玉佩和目标的种种疑点,但某种东西,似乎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