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听见那声闷响后,立刻站起身。她没有再看纸上那行未写完的字,转身吹灭了灯。烛火熄灭的瞬间,她已将暗匣中的图谱取出,塞进袖口。
天刚亮,她就去了太庙外围的观礼台。今日是凤仪大典,宫人来往频繁,她混在执事队伍里,没人多看一眼。萧景琰站在御座侧后方,目光扫过人群,两人眼神一碰即分。
午时将至,香炉点燃。沉水香的味道慢慢散开,沈令仪闭了闭眼,额头渗出细汗。她调动月魂感知,不是回溯过去,而是借着残留的五感捕捉空气中异样的波动。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羊脂膏混着香料,比往日浓了三分。
她抬手,指尖轻点耳后。这是约定的信号。
三道红烟自不同方位升起。林沧海带的人立刻动了。他们扮作杂役,从东西配殿两侧包抄,脚步极轻。沈令仪盯着神龛前那尊青铜香炉,炉身花纹与图谱上的“斜十字交梅花”一致。
突然,东配殿地面裂开。十几名灰袍人从地道冲出,手中短刃泛着蓝光。他们直扑御座方向,速度极快。萧景琰拔剑,挡在皇帝面前。第一人刚跃上台阶,就被一剑刺中肩窝,跌落下去。弓弩手从廊柱后现身,箭矢压住后续攻势。
与此同时,西边传来铃声。轻微,却有节奏。沈令仪猛地转身,看见一名老道模样的人正站在太庙偏殿门口,袖中露出半截骨铃。他口中念诵着什么,声音低哑。
她冲了过去。
那人察觉动静,加快语速。香炉内的火苗忽然跳动,由黄转青。沈令仪从袖中抓出一把银粉,用力撒向炉口。粉末遇热即燃,轰的一声,火焰猛地涨高,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老道脸色一变,后退半步。沈令仪认得他,是清虚子。她不等对方反应,抽出腰间短匕,直逼咽喉。清虚子抬臂格挡,袖中滑出一柄细刃,两人在门槛处缠斗数息。
林沧海破门而入,身后跟着十名边军旧部。他们手持长戟,迅速围住清虚子。清虚子还想挣扎,被林沧海一脚踹中膝弯,跪倒在地。
“搜他身上。”沈令仪喘着气说。
一名士兵从清虚子内襟掏出一块布条,展开后是半枚虎符形状的印记,另有几行密文。沈令仪接过一看,字迹熟悉。这不是江湖门派的手笔,而是朝中有人所书。
萧景琰走来,看了布条一眼,脸色沉下。他下令将俘虏全部押入天牢,一个不留。林沧海领命,带人拖走清虚子。
沈令仪靠在墙边,太阳穴突突地跳。刚才强行催动月魂,让她眼前发黑。她扶着桌角稳住身子,手指沾到了温热的东西。抬手一看,指腹染了血,是从额角流下来的。
萧景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该休息。”
“还不能歇。”她摇头,“这布条上的印,和谢家书房用的印泥一样。”
萧景琰没说话,只是把布条收进袖中。远处传来钟声,是典礼结束的信号。百官陆续退场,无人知晓半个时辰前,这座宫城差一点就陷入混乱。
林沧海回来复命,单膝落地。“太庙内外已清查完毕,无遗漏。”
沈令仪点头,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清虚子被押走时掉落的一物。她走过去捡起,是一枚铜铃残片,内壁刻着两个小字:春泽。
她的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