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二月初三,子时。
雪下得愈发紧了,紫禁城的琉璃瓦披上一层银霜,西苑雪榭却灯火通明。榭外梅枝探檐,花瓣与雪同落,红白交映,像一幅未干的水墨。
顾千寒立于榭前石阶,玄狐大氅覆肩,霜雪寒澜横在臂弯。青紫的相思引毒线,已从唇角蔓延至颈侧,在雪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他却神色淡漠,仿佛体内翻涌的寒毒与自己无关。
一、雪榭·杀局开
铜漏三声,榭门自开。
雪娘子披赤狐轻裘,云鬓高挽,莲步轻移,金铃在踝间叮咚作响。她抬手,示意侍女退下,亲自引顾千寒入内。
顾将军,雪夜风寒,妾身温了,可解百忧。她纤手执壶,酒液倾注,玉杯内泛起碧青涟漪,一缕暖香蒸腾,却掩不住酒底暗涌的寒毒。
顾千寒未接,指尖轻叩剑鞘,声音清冷:相思引三日,第一日寒脉,第二日焚心,第三日魂碎。雪娘子请我,是为解毒,还是索命?
雪娘子低笑,指尖轻点桌面,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中狼烟四起,龙吟关残破,城头高悬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面目赫然是顾千寒!
将军若死,妾身可保北境十年安宁。她抬眸,眼波妩媚,却透出森冷杀意,柳相所言,将军一人之命,换天下太平,不亏。
二、剑谈·血溅
顾千寒目光落在画卷头颅,唇角微扬,竟带几分讥诮:柳怀瑾的局,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剑出半寸——
叮!
碧青酒液被剑气绞碎,玉杯炸裂,雪娘子身形如烟,疾退三丈,赤狐裘在空中翻飞,露出内层贴身软甲——寒铁织就,细若冰丝。
将军毒已入脉,妄动真气,只会死得更快!她冷笑,袖中滑出一柄雪色短刃,刃薄如纸,却泛着幽蓝之光,显然淬了寒毒。
顾千寒不语,霜雪寒澜彻底出鞘,剑光映雪,寒芒吞吐。身动,剑动——
轰!
剑刃与寒铁软甲相撞,冰屑四溅,雪娘子身形被震得倒飞,撞碎身后屏风,露出暗门。暗门内,三名黑衣死士破影而出,各执狼首短弩,弩箭淬蓝,齐齐对准顾千寒心口。
三、雪影·冰凰现
狼首短弩破空,弩箭化作三道蓝电,直射顾千寒要害。
他却不闪不避,左袖一震,袖口内飞出一枚小小冰鸢——
冰鸢迎风暴涨,化作黑玄冰凰虚影,双翼一扇,寒潮席卷!
弩箭被冻成冰雕,寸寸碎裂,三名死士亦被寒流吞没,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已化为三座冰雕。
雪娘子骇然变色,身形疾退,却见顾千寒步步逼近,霜雪寒澜剑尖滴落血珠,每一滴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红莲。
你……中毒已深,为何还能动用真气?!
因为——顾千寒抬手,指尖在唇边一抹,青紫毒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我早已解了相思引。
雪娘子瞳孔骤缩:不可能!此毒无解!
寻常无解,但——顾千寒剑尖轻点,一滴血珠飞起,落在雪娘子掌心,竟带着淡淡冰凰之影,我以冰凰心血为引,换血解毒。如今,该你了。
四、真章·现影
雪娘子低头,掌心那滴血迅速渗入,下一瞬,她只觉心口一寒,仿佛被冰凰之爪扼住。
你……何时下的手?!
入榭第一步。顾千寒收剑,声音淡漠,你请我饮酒,我请你饮血。公平。
雪娘子身形一晃,跪倒在地,赤狐裘被冷汗浸透。
顾千寒俯身,指尖挑起她下颌,声音低不可闻:告诉柳怀瑾——
相思引已解,网已破。三日后,金殿之上,我亲手收他的命。
五、雪落·局终
雪娘子抬头,眼底终于露出恐惧。
顾千寒转身,大步走出雪榭,背影被风雪拉长,像一柄出鞘的剑。
身后,雪榭灯火骤灭,冰凰虚影冲天而起,化作漫天雪雾,雾中传来雪娘子凄厉的尖笑:
顾千寒,你以为解了相思引便赢了?!柳相之网,远不止此!!
风雪呼啸,无人回应。
京师长街,顾千寒独行,指尖轻弹剑脊,声音清冷:
柳怀瑾,下一局——金殿问血。
雪落无声,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