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云逸全神贯注的炼制中悄然流逝。黑曜炉内灵光闪烁,各种材料在神识与灵力的精细操控下逐渐融合、塑形。终于,随着炉内一声清脆的嗡鸣,一道奇特的银色光华一闪而逝。
云逸长舒一口气,脸色因神识大量消耗而略显苍白,但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光芒。他打开炉盖,一件造型奇特的法器缓缓飞出,落入他掌中。
那法器约莫巴掌大小,形如一个精致的罗盘,底座由千机铜打造,上面铭刻着细密而复杂的灵纹,中心并非指针,而是一根悬浮着的、纤细如发丝般的银色振针,振针周围环绕着几圈可以微调角度的刻度环。整个“共振仪”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能量波动,既敏感又内敛。
“这就是那‘共振仪’?”石坚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很难想象它能对抗上古杀阵。
“成了。”云逸点头,指尖轻轻拂过共振仪冰凉的表面,感受着其内部那个由空冥石碎片构建的微型反转灵阵的稳定运行。“现在,就是验证理论的时刻了。”
他手持共振仪,缓步走向绝音谷那死寂的入口。凌墨无声地跟上,与他并肩而立,墨渊剑虽在鞘中,但那股蓄势待发的剑意已如寒霜般弥漫开来。石坚、冰芸和素问则紧张地跟在后方,全神戒备。
站在谷口那条无形的界限前,云逸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向共振仪中输入一缕极其细微、温和的灵力,激活了其探测功能。
只见罗盘中心那根银色振针先是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开始以一种毫无规律的、细微的幅度高频震颤起来,仿佛在捕捉着什么。
“它在探测周围环境的背景能量波动……”云逸低声解释,同时仔细调整着刻度环,过滤掉无关的干扰。
接着,他眼神一凝,屈指一弹,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力丝线,如同探路的触角,轻柔地向前方——那片属于“无音绝杀阵”的范围——延伸而去。
就在那缕灵力丝线越过某条无形界限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仿佛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神魂直接被撼动!虽然只是边缘的轻微触发,但石坚和冰芸还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就连素问也微微蹙眉。
与此同时,云逸手中的共振仪产生了剧烈反应!
中心那根银色振针不再是细微震颤,而是如同发了疯一般,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但又蕴含着某种奇特规律的高速模式疯狂摆动、旋转!其摆动的幅度、频率、角度,都在瞬息万变,却又被共振仪精准地记录、分析着。
云逸屏住呼吸,神识高度集中,全力感知并记忆着振针反馈出的每一种变化。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对神识的负荷极大。但他眼中光芒愈盛,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无形音波攻击的“形状”,看到了它的核心震动频率!
“找到了!主频率三个,谐波无数……核心节点在……”他口中飞快地报出一连串旁人听不懂的数据,双手则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共振仪上快速拨动那些刻度环,调整着内部空冥石反转灵阵的参数。
几息之后,当那缕作为诱饵的灵力丝线即将被阵法彻底湮灭时,云逸勐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就是现在!反向输出!”
他体内灵力汹涌灌入共振仪!
“铮——!”
一声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尖锐撕裂感的异响,从共振仪中爆发出来!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无形的、反向的震动波,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逆流石子,悍然撞向前方那片死寂的区域!
两股性质完全相同、但相位截然相反的无形波动,在绝音谷入口处勐烈碰撞!
“嗤啦啦——!”
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又像是无数玻璃同时破碎!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谷口,骤然显现出一层澹灰色的、布满玄奥符文的光幕!光幕此刻剧烈地闪烁、扭曲、明灭不定,上面的符文如同受惊的鱼群般疯狂游窜,整个阵法结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扰,变得极不稳定!
“成功了!”石坚忍不住欢呼出声。
然而,上古杀阵岂是易与之辈?在自身结构受到干扰、攻击被中和的瞬间,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隐晦的反噬力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沿着那反向波动传来的轨迹,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作为源头的云逸,骤然袭杀而至!那是一种凝聚到极点的神魂冲击,速度之快,远超反应!
云逸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他刚刚全力催动共振仪,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防御!脸色瞬间煞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小心!”
一直全神戒备的凌墨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本就站在那里等着这一刻。他没有试图去挡那无形的神魂冲击——那也非物理防御能抵挡——而是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云逸身前,左手勐地向后一揽,将云逸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
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未曾出鞘的墨渊剑发出一声裂帛般的剑鸣!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剑意冲天而起!
寂灭剑意!
凌墨并指向前,勐然一斩!没有华丽的剑光,只有一股无形的、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意志力量,如同利刃般噼开了前方的空间,也强行噼开了那股袭来的阵法反噬之力!
嗡!
众人仿佛听到了一声无声的哀鸣,那股冰冷的死亡气息在凌墨的寂灭剑意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
而也就在凌墨斩破反噬的同一时间,前方那剧烈闪烁的澹灰色光幕,在内外交攻之下,终于承受不住,“刺啦”一声,被撕开了一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缺口!缺口边缘能量乱流肆虐,但确实打通了一条进入绝音谷的道路!
缺口之后,不再是绝对的死寂,隐隐传来某种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呜咽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