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鸿文三人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白秋衍指尖流淌出的治愈笛音才缓缓停歇,最后一个音符轻盈地消散在空气中。
她刚刚将玉笛从唇边移开,还未来得及收起,纤细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脸色透出几分灵力透支后的苍白。
全力驱动灵犀演奏这种大范围的治愈乐章,即便大部分消耗由笛子本身承担,对作为引导者的白秋衍而言,精神与灵力的负担依旧不小。
“辛苦了。”一直留意着她的秦苏言适时上前,伸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引导着她顺势靠着自己坐下,“别太拼命了,秋衍。”
白秋衍靠着她,轻轻喘了口气,抬起脸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现在……在正面战斗上,我确实帮不上大家什么忙。也只有在治疗和辅助这方面,还能尽一份心力了。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
她的话语轻柔,但秦苏言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倔强,以及那笑容背后隐藏的坚毅。秦苏言心中了然,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劝她“量力而行”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哎……”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扶着白秋衍的手臂悄然输送过去一缕温和的水元素之力。那力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轻柔地冲刷着白秋衍有些滞涩的经脉,缓解着她的疲惫。
“那你要答应我,下次感觉快到极限了,一定要提前说,不准硬撑。”秦苏言佯装严肃。
感受到经脉中传来的清凉舒适感,白秋衍唇边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乖巧应道:“好~知道啦。”
另一边,陈念冰、江鸿文、缪墨和慕云笙四人,早已非常识趣地退到了训练场的另一头,或望天,或看地,或假装热烈讨论着刚才的战斗心得,默契地给那两位营造出不受打扰的空间。
直到看见白秋衍的脸色明显好转,气息也匀畅了许多,陈念冰这才扯着嗓子,隔着大老远喊道:“喂!那边的两位!差不多了吧?走了走了!”他特意顿了顿,促狭地看向秦苏言,补充道,“还有啊梦姐!我可清清楚楚记着呢,你欠我们一周的饭!别想赖账!”
秦苏言闻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扬声回道:“知道了!马上就来!”她低头看向靠着自己的白秋衍,声音放缓,“感觉好些了吗?能走了吗?”
“嗯,好多了。”白秋衍点点头,借着秦苏言的力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还有些乏力,但行动已无大碍。
“那好,”秦苏言唇角微扬,“我们回家……嗯,回去给你们这群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做饭。”
* * *
虽然几人嘴上催促着离开,但他们默契地将训练场简单清扫整理了一番。
被慕云笙轰出的碎石很快被归拢到角落,战斗留下的些许痕迹也被大致抹平。
只是,场地中央那道被巨锤砸出的、蜿蜒数米的醒目裂纹,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慕云笙看着自己的“杰作”,猫耳有些不好意思地耷拉下来,带着歉意看向作为东道主的缪墨:“那个……墨,这裂纹……抱歉啊,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缪墨闻言,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笑着宽慰她:“这点裂纹,对我们龙族的训练场来说,简直算是小打小闹了。你是没见过族里那些战斗狂前辈们切磋后的场面,那才叫真正的‘地动山摇’,整片场地都得重新翻修。相比之下,你这道缝,估计负责维护的执事看到了只会觉得今天工作量真小。”
一旁的江鸿文也默契地接过话头,语气轻松:“没错,龙族自有专门的修复阵法和人手,这点损伤很快就能复原,根本不用我们操心。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下次怎么把这一招控制得更精准些。”
两人一唱一和,总算让慕云笙心里那点小疙瘩消散了,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差点以为要赔得倾家荡产了。”
一切收拾妥当,六人这才准备打道回府。离开训练区时,缪墨还特地领着众人绕了一条稍远但更为僻静的路,成功避开了那位热情过度的炎长老可能出现的区域。
“没办法,”缪墨对着投来疑惑目光的几人,无奈地耸耸肩,“我是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仿佛要把我拴在族里,天天摆宴的‘关怀’了。”那心有余悸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与其他几位相熟的长老简单打过招呼后,一行六人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龙之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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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龙族领地后,空气中的元素浓度明显稀薄了几分,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总算出来了。”缪墨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每次回去都跟做贼似的。”
“谁让炎长老那么‘喜欢’你呢。”慕云笙促狭地眨眨眼,又恢复了那副灵巧的模样。
陈念冰揉着还有些发酸的肩膀,凑到秦苏言身边:“梦姐,说好的一周饭,今晚这顿可不能糊弄啊。”
秦苏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了,饿不死你。”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白秋衍。
经过一路的调息,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倦意。
“秋衍,回去后你先休息,晚饭我来准备就好。”秦苏言轻声说道。
白秋衍摇摇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没关系,我帮你打下手。只是灵力消耗大了些,又不是受了伤。”
“就是就是,”江鸿文笑着插话,“有秋衍在旁边演奏安神曲,梦姐做饭都能更香几分。”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附和,白秋衍的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瞪了江鸿文一眼,却没有反驳。
六人沿着林间小路缓步而行,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经历了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切磋,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说起来,”缪墨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梦姐刚才的分析,让我想到了族中一位长辈说过的话。”
“什么话?”众人好奇地看向他。
“他说,真正的强者不是一味地追求力量的强大,而是要明白何时该收,何时该放。”缪墨的目光扫过众人,“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梦姐及时喊停,我们恐怕都要拼到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