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山间弥漫着腥甜的泥土气息。李秋月赤脚踩在泥泞的山路上,衣裳还在往下滴水,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她攥着那把带血的剪刀,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迹,却浑然不觉。村口老槐树下,几个农妇交头接耳的声音隐隐传来,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她背上。
听说了吗?李家那口子昨晚上见血了...
啧啧,大山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竟让个女人给制住了...
还不是被刘佳琪勾了魂,这下好了,后院起火...
秋月脚步一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夜冲进暴雨后,一路跑到了邻村表舅家。表舅见她浑身是伤,连夜请了大夫。大夫给她处理伤口时摇头叹息:姑娘,这日子没法过了,得赶紧离开。
回到家时,大山已经不见了踪影。院子里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淡了,却仍在青石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秋月冲进卧室,翻出压在箱底的布包——那是她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银元,还有母亲留给她的银簪子。她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进包袱,突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秋月妹子!刘佳琪的声音比蜜糖还甜,她扭着腰肢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听说你和大山闹了点误会?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她假惺惺地要拉秋月的手,却被秋月侧身躲开。
别碰我。秋月声音冰冷,把包袱背在肩上,我要去镇上办离婚。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激起一片哗然。刘佳琪脸色骤变,随即又换上笑容:妹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山虽然脾气急了点,但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真心?秋月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他的真心早喂了野狗!刘佳琪,你和他做的那些腌臜事,当我是瞎子聋子?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刘佳琪的脸涨得通红,尖声叫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和大山清清白白!她转向村民,眼泪说来就来,大家给评评理,这女人自己管不住男人,反倒诬陷我!
秋月不再理会她,提着包袱就往外走。刚到村口,就撞见大山带着几个赌坊的打手迎面走来。大山的手臂缠着绷带,眼神阴鸷: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一把夺过秋月的包袱,银元撒了一地,这些年老子养着你,想离婚?先把钱还了!
秋月看着地上的银元,突然觉得可笑。这些年她起早贪黑种地养鸡,换来的钱都被大山拿去赌了,如今反倒成了她的。我没有钱。她挺直腰板,你要杀要剐随便,但婚我离定了。
哟,脾气还挺倔!赌坊打手阴阳怪气地笑起来,要不这样,你陪兄弟们乐呵乐呵,这债就算两清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拉秋月。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从山道上传来:住手!只见张婶举着锄头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村民。张婶把秋月护在身后,锄头重重杵在地上:王大山,你还要脸不?欺负自家媳妇,算什么男人!
就是!
赶紧放秋月走!
再敢动手,我们去告官!
村民们的声援让秋月眼眶发热。这些日子,她以为自己孤立无援,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大山和打手们被众人的气势镇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秋月趁机捡起地上的银元,转身就走。
李秋月!你别后悔!大山在身后咆哮,出了这个村,你就别想再回来!
秋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山路蜿蜒,远处的镇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她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未知,但哪怕再难,也比留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强。身后传来刘佳琪尖酸的笑声:哼,看她能撑多久!没了男人,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活路?
然而,秋月不知道的是,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刘佳琪趁着混乱,偷偷将一封匿名信塞进了赌坊打手的手里。信中诬陷秋月偷了大山的钱,还与外村男人有染。这封信,将成为压垮秋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暮色渐浓时,秋月终于到了镇上。她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疲惫地躺在床上。窗外传来市井的喧闹声,对她来说却格外安心。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大山,第一次体会到自由的滋味。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秋月!我们是衙门的人!有人告你盗窃财物,速速跟我们走一趟!
秋月浑身发冷,她知道,这是大山和刘佳琪的报复。她打开门,月光下,捕快们的脸冷得像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