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脑梗住院第66天,还没完全苏醒,今天是辉子转入慢性病康复科的第9天,大夫嘱托妻子小雪,要加大摇床座和床边耷拉腿坐的频次,尽量让家人上午和下午分开来,练习动作,光护工然姐一人不行,一人需要和辉子背靠背保护他,护工然姐在前面支撑着头,头发软,辉子自己耷拉头不安全。
辉子躺在病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小雪轻轻抚摸着丈夫消瘦的脸颊,虽然生命体征稳定,但他是否苏醒还不十分确定。
辉子,该起床做康复训练了。小雪柔声说着,像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摇床。她按下床边的按钮,病床缓缓升起,辉子的上半身被慢慢抬高。这个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但每次小雪都格外小心。
护工然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本。小雪姐,今天上午我们主要练习床边耷拉腿坐,大夫说要增加频次。她边说边走到病床另一侧,熟练地检查着辉子的各项指标。
我知道,任大夫特意嘱咐过。小雪点点头,把辉子盖的衣物整理好,咱们先让他坐起来吧。
然姐走到床头,用专业的手法扶住辉子的头部。小雪则站在床尾,轻轻抬起辉子的双腿,让它们自然垂在床边。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对尚未完全苏醒的病人来说却需要格外小心。
我来当他的靠背。小雪说着,小心翼翼地坐到辉子身后,让自己的后背紧贴着丈夫的后背。她能感觉到辉子的体温,还有那微弱但稳定的心跳。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了以前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光,鼻子突然一酸。
然姐在前面支撑着辉子微微前倾的头,轻声说:小雪姐,你靠稳了吗?我要松一点手,让他自己试着控制头部。
嗯,我准备好了。小雪深吸一口气,把身体又往辉子那边靠了靠。她能感觉到丈夫的重量,虽然大部分还是由病床支撑着,但这种实实在在的接触让她感到一丝安慰。
辉子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没有完全耷拉下来。然姐欣慰地说:有进步!上次他的头完全撑不住,今天至少坚持了三秒钟。
小雪在辉子耳边轻声说:老公,你真棒。她不知道丈夫能不能听见,但她相信他一定能感受到这份鼓励。
训练持续了十五分钟,这对辉子来说已经是很长的锻炼时间了。小雪和然姐小心地把他重新放平在床上。小雪揉着发酸的腰,看着丈夫平静的睡颜。
下午我们再做一次。然姐记录着训练情况,任大夫说这种被动运动能刺激他的神经系统,对苏醒有帮助。
小雪点点头,给辉子掖了掖被角。她注意到丈夫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头一颤。虽然医生说这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但小雪宁愿相信这是辉子在与病魔抗争的信号。
午后的阳光更加温暖,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小雪握着辉子的手,轻声哼起了他们恋爱时常听的那首《最美》。她相信,总有一天,辉子会睁开眼睛,和她一起唱完这首歌。
下午三点,康复科的护士准时来查房。她检查了辉子的各项指标,满意地点点头。血压和血氧都很稳定,看来上午的训练没有造成负担。护士一边记录一边说,任大夫说可以适当增加一些手部刺激训练了。
小雪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她迫不及待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不同材质的布料和按摩球。这些都是我按照康复手册准备的,有绒布、砂纸、软毛刷...
护士笑着接过盒子检查:准备得很齐全嘛。先从最柔软的绒布开始,轻轻摩擦他的手掌和指尖,每个动作重复十次。她示范给小雪看,记住动作要轻柔,速度要慢。
小雪认真地学着护士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托起辉子的右手。他的手掌比生病前消瘦了许多,骨节分明。小雪用绒布轻轻拂过丈夫的掌心,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辉子哥,能感觉到吗?小雪轻声问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丈夫的脸,希望能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反应。辉子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护士在一旁指导:可以试着说些他熟悉的事情,声音刺激也很重要。
小雪想了想,开始讲述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情景:记得那天我们去看了露天电影《泰坦尼克号》,你偷偷牵了我的手...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训练持续了二十分钟,护士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别让他太疲劳。她帮小雪把辉子的手臂放回被单里,明天上午我再来教你们新的动作。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病房。小雪打来温水,开始给辉子擦洗身体。这是她每天最珍视的时刻,可以仔仔细细地照顾丈夫的每一个细节。
今天然姐夸你有进步呢。小雪一边擦拭一边说,手上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谢谢她好不好?
擦到辉子左手时,小雪突然停住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辉子的无名指似乎微微弯曲了一下——那里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小雪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辉子?她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然而等了许久,那只手再也没有动过。小雪深吸一口气,继续完成擦洗工作,但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小雪趴在病床边,握着辉子的手渐渐入睡。朦胧中,她梦见辉子睁开了眼睛,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照进病房。小雪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依然紧握着辉子的手,而那只手,似乎比往常要温暖一些。
辉子哥?小雪的声音颤抖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丈夫的脸。她看到辉子的眼皮在轻微颤动,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挣脱什么束缚。
就在这时,然姐推门而入,看到小雪激动的样子立即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小雪姐?
小雪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却浑然不觉。“辉子哥眼睛活动的欢快了,不那么直了!”
大夫过来检查过后说:“苏醒恢复征兆,继续观察。”
其余人都退下后,留下小雪一人,她立刻扑到病床前,双手颤抖着捧起辉子的脸:老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小雪啊...她的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在辉子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