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雪照顾辉子的第74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帘洒进来,给白色的床单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小雪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医院,手里提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刚熬好的小米粥。
辉子,我来了。小雪轻声说着,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她熟练地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米香飘散开来。辉子依旧安静地躺着,但小雪注意到他的眼皮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任大夫准时来查房,他仔细检查了辉子的各项指标。恢复得不错,任大夫对小雪说,今天我们继续增加床边坐的时间,可以试着让他坐15分钟了。
小雪点点头,开始帮辉子调整床铺。她小心翼翼地把床头摇高,然后扶着辉子的肩膀帮他慢慢坐起来。辉子的身体还很虚弱,头不由自主地向前垂着。小雪赶紧用枕头垫在他的后背,又拿毛巾卷成卷支撑住他的颈部。
你看,今天外面的阳光多好啊。小雪一边调整着辉子的姿势,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她注意到辉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她心头一热。
中午时分,三哥和三嫂带着新轮椅来了。三嫂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展示:小雪你看,这个轮椅可以完全放平,以后辉子要是累了可以直接躺着休息。她说着就动手演示起来,把轮椅靠背慢慢放倒。
哎呀,小心点!三哥赶紧上前帮忙,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输液架,引得护士探头进来查看。小雪连忙道歉,护士笑着摇摇头走了。
下午的康复训练时间到了。康复师李老师带着助手进来,看到新轮椅眼睛一亮:这个好,功能更齐全了。他们一起帮辉子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小雪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生怕有什么闪失。
来,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自己保持平衡。李老师轻轻扶着辉子的肩膀,慢慢松手。辉子的身体微微晃动,但竟然真的保持住了坐姿。小雪激动地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小雪推着辉子来到康复科的小花园。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她细心地给辉子披上外套。花园里的桂花开了,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着。
记得吗?去年这时候我们还在老家摘桂花呢。小雪轻声说着,把轮椅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一片小小的桂花瓣飘落下来,正好落在辉子的手背上。小雪看见他的手指又轻轻动了一下,这次更明显了。
夜幕降临,病房渐渐安静下来。小雪打来温水,仔细地给辉子擦脸擦手。她哼着辉子最爱听的那首老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擦到右手时,她突然感觉到辉子的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小雪愣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辉子?她颤抖着声音呼唤。辉子的眼皮颤动着,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目光还有些涣散,但小雪知道,她的辉子终于回来了。
值班护士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也红了眼眶。她赶紧跑去叫医生,留下小雪紧紧握着辉子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辉子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虽然还发不出声音,但小雪看懂了他的口型:别哭。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进来,见证着这个等待了74天的奇迹时刻。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任大夫检查完辉子的情况,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恢复意识是个好兆头,他对小雪说,不过接下来还需要继续观察,康复训练也要循序渐进。
小雪点点头,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辉子。辉子的目光虽然还有些迷茫,但已经能跟着小雪的身影移动了。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久违的温度。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小雪把吸管杯凑到辉子嘴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小口。
第二天清晨,三哥和三嫂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了。三嫂一进门就激动地红了眼眶:老天保佑,可算是醒了!她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我熬了参鸡汤,对恢复元气最好了。
康复师李老师也特意调整了训练计划。现在我们重点练习吞咽和语言功能,他拿出一套训练工具,先从这个开始。他示范着让辉子跟着做简单的口部运动。辉子虽然动作迟缓,但每一个指令都在努力完成。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小雪推着辉子来到康复大厅,这里有不少病友在做训练。看到辉子醒了,大家都投来祝福的目光。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小伙子,加油啊!我当初躺了三个月才醒,现在都能自己走路了。
辉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苏醒后的第一个笑容。小雪惊喜地发现,这个笑容虽然很浅,但和从前一样温暖。她俯身在辉子耳边轻声说:大家都在为你加油呢。
晚饭后,小雪帮辉子擦洗时,他突然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虽然发音还不清晰,但小雪听得真切。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是幸福的泪水。不用谢,她擦着眼泪笑道,你能好起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夜深人静时,小雪趴在病床边小憩。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看见辉子正用不太灵活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发丝。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歉疚,仿佛在说辛苦你了。
新的一天来临,辉子的状态又好了些。他能说出简单的词语,右手也能稍微用点力了。任大夫说这是很好的进展,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漫长的康复过程。小雪却觉得充满希望,因为她熟悉的那个辉子正在一点点回来。
下午做语言训练时,康复师拿出家庭相册。来,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叫出家人的名字。小雪紧张地等待着,当辉子看着她的照片,费力但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时,整个康复室的人都鼓起掌来。
傍晚的彩霞格外绚丽,小雪推着辉子来到窗前。辉子望着天空,突然紧紧握住了小雪的手。不需要言语,小雪懂得他想说的一切。在这漫长的74天等待后,他们终于又能一起看日落了。
康复科的日子渐渐有了规律。每天早上七点,护士会来给辉子测血压和体温,小雪则准时带着家里熬好的营养粥出现。辉子的吞咽功能一天天好转,从最初的流食到现在已经能吃些软烂的面条了。
这天上午,任大夫带来了好消息:各项指标都很稳定,下周可以开始尝试站立训练了。小雪激动地握住辉子的手,辉子眼里也闪着期待的光芒。三嫂听说后,立刻去买了一双防滑的康复鞋,鞋底还特意加了一层软垫。
语言康复室的张老师开始教辉子简单的发音练习。啊——喔——呃——辉子跟着老师一遍遍重复,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但已经能连贯地说出短句了。小雪每次都在旁边认真记录,把老师教的方法都记在小本子上。
周末的时候,小雪推着辉子去了医院的小花园。秋意渐浓,枫叶开始泛红。辉子突然指着远处的一棵树,缓慢但清晰地说:像...我们...老家...小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树冠如伞,确实像极了他们乡下院子里的那棵。
等你好起来,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小雪蹲在轮椅前,帮辉子整理衣领。辉子点点头,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小雪心头一热,以前的辉子也是这样,总是默默地帮她擦眼泪。
周一的站立训练是场硬仗。康复师和助手一左一右架着辉子,小雪在对面紧张地张开双臂。辉子的双腿颤抖得厉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咬着牙坚持了整整十秒钟。当被扶回轮椅时,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却对小雪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那天晚上,辉子突然说想吃小雪做的红烧肉。这是生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点菜,小雪又惊又喜,连夜回家准备。第二天中午,她带着精心烹制的便当来到医院,肉炖得软烂入味。辉子吃得津津有味,虽然动作还很笨拙,却坚持自己拿着勺子,不肯让小雪喂。
深秋的午后,康复科组织了一场小型联欢会。病友们表演节目,辉子在台下跟着节奏轻轻拍手。轮到他们时,小雪推着辉子上台,两人合唱了当年恋爱时常唱的那首歌。辉子的声音有些跑调,但每一句歌词都唱得那么认真,台下不少人都感动得抹眼泪。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辉子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能自己刷牙洗脸了,能扶着助行器走十几步了,说话也越来越流利。小雪发现他偶尔会露出焦急的神情,知道他是嫌恢复得太慢。别着急,她总是这样安慰他,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初冬的第一场雪飘落时,辉子已经能独立行走一小段距离了。小雪陪他在康复大厅里练习,看他像学步的孩子一样摇摇晃晃地向前走,随时准备上前搀扶。当辉子终于不用搀扶走到尽头时,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引得周围的病友和医护人员都鼓起掌来。
夜晚的病房很安静,辉子坚持要小雪回家好好睡一觉。我现在能按呼叫铃了,他说话已经利索很多,你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巷口那家的豆浆吧。小雪点点头,给他掖好被角,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辉子冲她挥挥手,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坚定。她知道,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们的生活正在一点点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