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轻轻握住辉子的手,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弱温度。窗外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病床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今天是站床训练的第三天,护士小张熟练地调整着设备,一边柔声对辉子说:今天我们再多坚持五分钟好不好?
康复的床上缓缓升起,辉子的身体被固定带稳稳托住。小雪站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像往常一样轻声细语地讲述着今天小区里发生的趣事。她注意到辉子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她心头一热。
下午的手指训练课上,康复师李医生耐心地引导着辉子的手指做屈伸运动。小雪在一旁帮忙数数:一、二、三...辉子,记得我们谈恋爱时你弹吉他给我听吗?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唱歌好不好?她感觉到辉子的无名指似乎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
傍晚的腿部运动结束后,小雪用温热的毛巾为辉子擦拭双腿。她一边按摩着他有些萎缩的肌肉,一边哼着他们婚礼上播放的那首歌。病房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那是隔壁床阿姨送来的香包。护士来查房时笑着说:今天各项指标都比昨天好呢,真是个好消息。
夜深了,小雪趴在病床边小憩,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猛地抬头,看见辉子依然安静地闭着眼睛,但嘴角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窗外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对夫妻,病房里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像是为他们的爱情打着节拍。
第二天清晨,阳光比往日更加明媚。小雪拉开窗帘时,发现窗台上停着一只小麻雀,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病房。她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辉子有些干裂的嘴唇。
今天我们要做新的训练哦。康复师王医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握力球,试试看能不能让辉子握住这个。小雪把球放在辉子掌心,轻轻包裹住他的手。就在她准备帮他用力时,突然感觉到手掌传来一丝轻微的压迫感。
医生!小雪激动地喊出声,他、他刚才自己握了一下!王医生赶紧过来检查,果然发现辉子的手指有了微弱的自主活动。这个小小的进步让整个医疗团队都振奋不已。
中午吃饭时,小雪特意买了辉子最爱吃的南瓜粥。她一边小心地喂食,一边絮絮叨叨说着邻居家刚出生的小狗,还有他们阳台上那盆许久未浇的绿萝。说到动情处,她突然发现辉子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水。
下午的站立训练,辉子比昨天多坚持了八分钟。小雪站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突然感觉他的眼皮轻轻跳动了几下。她屏住呼吸,看着辉子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虽然很快又闭上了,但这短暂的清醒已经让小雪泣不成声。
夜深人静时,小雪握着辉子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朦胧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睁开眼,她看到辉子正虚弱但清晰地注视着她,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小雪连忙按下呼叫铃,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分明看到辉子对她露出了那个熟悉的、温柔的笑容。
值班医生和护士们闻讯赶来,病房里一下子亮起了所有的灯。主治医师仔细检查着辉子的各项反应,护士忙着记录生命体征。小雪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前,指甲不自觉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能听见我说话吗?辉子?医生轻声问道。病床上的辉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始终追随着小雪的身影。他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小雪立刻扑到床边,把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慢...慢...辉子气若游丝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小雪顿时明白了,这是他们恋爱时常说的暗语。那时她总是急匆匆的,辉子就会温柔地提醒她慢慢来。泪水再也止不住,小雪把脸埋在辉子的肩窝里,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下那丝属于他的气息。
接下来的三天里,辉子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虽然说话还很吃力,但他已经能用点头摇头来回应问题。小雪把家里的相册带来了医院,一页页翻给他看。当看到他们蜜月旅行时的照片时,辉子的手指轻轻抚过画面,喉结上下滚动着。
周末的早晨,康复科主任亲自来查房。他让辉子试着活动脚趾,没想到辉子不仅完成了指令,还出人意料地微微抬起了右腿。这个突破让医生们都忍不住鼓掌。小雪红着眼眶,在辉子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就像过去每个平凡的早晨一样。
康复训练室里,辉子开始尝试坐在床边自己进食。他的右手还不太灵活,勺子总是抖得厉害。小雪没有急着帮忙,而是耐心地守在一旁,看着他一点一点把粥送进嘴里。偶尔有米粒掉在病号服上,她就笑着用纸巾轻轻擦去,像照顾一个刚开始学吃饭的孩子。
这天下午,物理治疗师带来了助行器。要不要试着站起来走走?治疗师鼓励道。辉子看了看小雪,在她坚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当他的双脚真正触碰到地面时,整个康复团队都屏住了呼吸。小雪站在正前方,张开双臂,像迎接婴儿迈出人生第一步的母亲。
辉子的双腿颤抖得厉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咬着牙,在治疗师的搀扶下,硬是向前挪了两小步。就在他要跌倒的瞬间,小雪及时上前抱住了他。他们相拥着,辉子的呼吸喷在小雪颈间,温暖而真实。
晚上,小雪打来热水给辉子泡脚。她揉搓着他略显苍白的脚趾,轻声哼着歌。辉子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还有些笨拙。谢...谢...他艰难地说道。小雪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盛满了星光般的温柔。窗外,初春的晚风轻轻摇曳着树枝,病房里的加湿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为这个平凡的夜晚伴奏。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辉子的康复进度超出了医生的预期。这天清晨,他居然自己伸手按响了护士铃。当护士惊讶地跑进来时,辉子已经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正在笨拙地尝试扣病号服的扣子。
小雪拎着早餐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豆浆。她站在原地,看着晨光中丈夫努力自理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两个多月的煎熬都值得了。辉子抬头看见她,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早...上好...
周末的时候,女儿苗苗终于被允许来医院探望。小姑娘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怯生生地站在病房门口。当看到爸爸朝她张开双臂时,苗苗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辉子怀里。辉子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虽然动作还有些不协调,但足够让小雪偷偷抹眼泪。
康复科的走廊上,辉子开始尝试不用助行器行走。他紧紧抓着小雪的手,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步一步往前挪。路过其他病房时,病友们都在为他加油。走到第十步时,辉子的腿突然一软,但他没有摔倒,而是顺势单膝跪地,握着小雪的手说:等...我好了...我们...重新...度蜜月...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护士站的姑娘们看到这一幕,都红着眼眶鼓起掌来。远处传来儿童病房播放的钢琴曲,音符跳跃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诉说着生命最动人的故事。